“没”
姜漓刚回答一个字,就被万姨娘打断。
“没见到正脸,谢二公子坐在马车里,只看着个侧脸打了招呼。”
“那看着如何?姨娘可满意?相传还无人见过谢二公子真面目呢。”姜娩戏谑着问。
万姨娘抬高了声音,得意道:“自然是极好的,气质如传闻中那般出众,容貌堪称一绝!”
她说得沾沾自喜,姜娩捂嘴轻笑道:“大姐姐可真是享福,不知婚期可定了?”
姜漓抬头,冷冷地道:“初七便是,你若不想来,倒也不必勉强。”
姜娩笑容愈发灿烂:“怎会不来呢?如此热闹的场面,我早已迫不及待了。”
她实在是想亲眼看一看,姜漓见到谢岑时候的表情。
这一餐吃得各怀心事,直到最后落筷,姜娩才发现萧珩之没来。
她有些奇怪,循着走廊过去,见到蕊菊,问:“萧珩之呢?”
“回二小姐,萧姑爷方才出去了,未说去哪里。”
姜娩点点头,想来他是去找那个娇气姑娘了。
“饭都不吃,真是够迫不及待的。”
她低声喃喃着。
走近见蕊菊一人在萧珩之房里打扫,好似想到了什么,走进去问:“我记得与你一同来的,还有个叫蕊兰的丫头,她人呢?怎的没见她了?”
“二小姐有所不知,前些月里,蕊兰的手不知怎的受了伤,做不了活,嬷嬷就让她走了。”
“原来如此。”
姜娩点点头,随意看了看萧珩之的屋子,比之前住的那间宽敞许多,但他东西少,反倒显得有些空荡荡。
正打算出去时,蕊菊抱起被褥往洗衣房走。
刚走过门檐,她见被褥里滑落一条靛青色带子,走过去捡起来一看,丝编鞭而下垂流苏,是一条女子腰带。
姜娩张着嘴,脑子里顿时想到些五花八门的男女定情之事,接着呵笑一声。
这要么是定情信物,要么是贴身衣物。
“都拿到家里来了,还真是情深意切啊。”
她捏着腰带,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外头的女人就这么让他茶饭不思?
莫不是前世救她的时候,外头也还养着一个?
她一跺脚,愤然往姜浔书房走去。
外头的花香,那就采去吧!
这亲事,她还不稀罕呢!
她走到书房门口,站在外面。
“父亲!”
“父亲,女儿有要紧的事!”
姜娩敲着门,大声喊着。
书房里却没传出声音。
“二小姐,老爷下午去了平南侯府,此时还未归呢。”回答她的是姜浔身边的小厮。
姜娩只得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
将那腰带往桌上一甩,她抱着双臂,扭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容颜不说绝色,但也算得上是动人的。
那外头的娇气娘子真就那样好?把她一个将军府嫡女都比下去了?
前世怎么没有发现萧珩之是这样吃锅望盆的人!
她捶了一下桌子,怒从中起。
正生闷气时,忽而听到院中一片喧闹。
打开门,见万姨娘领着谢侯夫人站在院中,脚边摆放着几个大箱子。姜漓身后跟了几个丫鬟,个个脸上带着笑,快步过去相迎。
一时间丫鬟们抬着箱子往屋里走,院中好不热闹。
姜娩瞥了一眼那几个大箱子,看见里头的东西后,轻呵了一声:“织锦缎。”
前世她收到这些锦缎的时候,也像姜漓那样高兴得合不拢嘴,可直到嫁过去了才知,这织锦缎是侯府姨娘妾室穿的料子,正儿八经的夫人都是用的香云纱。
她冷眼扫过姜漓,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姜漓得意地看着她,她却翻了个白眼,腹诽道:此时有多欢天喜地,之后就有多如丧考妣。
她关起门进屋,前脚刚坐下,后脚就有人进来,声音从门口响起。
“二妹妹方才那是什么表情?不会是在嫉妒我吧?你可别忘了,这亲事是你自己不要的。”
姜娩扬起眉:“原来你也知道,这是我不要的啊。”
“你!”姜漓被噎得一时语塞,拳头紧紧攥着,正准备发火,却忽然停顿,嘴角挂上了冷笑,“我看你这蛮横的样子,莫不是与萧珩之感情生变,心里不好受了吧?”
姜娩姜娩神情微微一滞。
姜漓见她这表情,一时大笑出声,难掩幸灾乐祸:“看你这样,是早就知道萧珩之出入醉音楼了?啧啧啧,没想到这样的人你也喜欢,还真是”
说完,她捂着口鼻打量姜娩,一脸嫌弃的模样。
姜娩疑惑,问:“醉音楼?”
“是啊,方才姨娘回来路上,见萧珩之进了醉音楼,那等声色燕舞的地方,进去的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你与他倒还真是相配,怪不得丛霜也”
她说着清了清嗓子,又撂下一句:“反正你们都一个货色。”
说罢,姜漓不等姜娩回应,带着满脸讥笑转身离去。
姜娩没再与她多说,开始回想当时在船上时,阿芸说,独眼男子要将她们运往的地方,就是醉音楼。
她有直觉,萧珩之去醉音楼,应当不是去喝酒取乐。
但是,会不会是他喜欢的姑娘就是那里头的?
思索一阵,姜娩决定亲自去一趟。
夜幕降临,都城无宵禁,依旧热闹非凡。
一条小河穿城而过,拱桥连接两岸,岸上灯火通明,游人如织,桥下河水映照着繁华的夜市,别有一番景致。
姜娩坐在小船上,闲谈间随口问船夫:“老伯,你可知醉音楼的东家是谁?”
船伯手中的竹篙轻轻推着水,语气淡然:“醉音楼的东家?听说……这月是个女子。”
“这月?难道还有不一样的?”
旁边一男子听见了,插话道:“醉音楼的东家每逢十五一换,这规矩已经好多年了。”
姜娩撑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月亮,前不久刚过十五,想来此时的东家也是刚换了。
这醉音楼到底是什么来头?竟如此神秘。
那些女子说是自愿的,自愿进去,是做什么?
姜娩又问:“那醉音楼为何每月都要换东家?换东家又是受谁调配的?里头可是有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船伯笑了笑,摇头道:“姑娘,这些就不是我这种小老儿能知道的了。倒是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船上几人都看向她。
姜娩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接着挂上难堪的表情,掩面说:“实不相瞒,我家夫君丢下我整日去那里头,我此行,就是想去寻他。”
众人皆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一时间开始议论,整日往那里头跑,定是有相好的了。
姜娩拢了拢耳发,静静听着。
那男子又说:“可是姑娘,那里头不接女客,你如此过去,怕是也寻不到。”
“不接女客?还有这等规矩?”
话音刚落,旁边一妇人突然愤然道:“不接女客咱大不了不进去!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负心汉!姑娘别担心,我就是喊,也帮你把他喊出来!”
那妇人双臂粗壮,声音洪亮,一看就是个平日里自己干活的。如此气愤,想来可能从前也被男子负过。
姜娩倒是不疑心她能将人喊出来,只是这大庭广众,当真如此还是有些难为情。
她连忙摆手:“不不不,不必了,多谢这位娘子,我还是改日再去吧。”
“没事!你相信我,一定让你见到他!”
眼看小船就靠岸了,走上去就是醉音楼门口。
那妇人拉着她就往上走,姜娩骑虎难下,被她一路拖着走到了醉音楼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