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眼前是一个宽敞的两进院子,满目张灯结彩,火红的喜帘随风轻扬。
然而,院内却一片冷清,寂静无声。
萧珩之愣站在门口,呼吸一滞,好似回到了前世那个让他心碎的夜晚——他穿着喜袍,跪坐在那对大红喜字下,一夜未眠。
后来街坊邻里纷纷议论,说看到姜娩上了一个贵人的轿子。他追出去,亲眼看到宁祉的近侍站在轿旁。那一刻,他的心沉入无边的黑暗,再也没能爬出来。
如今又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他不由呼吸一滞。
……
姜娩寻了片刻后,见巷子里空无一人,折返回去看大门已打开,但只有萧珩之一人站在门口。
“这门怎么突然打开了?”
萧珩之回神,随口轻声应付着:“门栓朽了,用力推几下便断了。”
姜娩没说话,她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然而她想的是:“丛霜……丛霜该不会嫁入此家了……”
萧珩之淡淡开口:“二小姐放心,还不曾行礼。”
“你怎知道?”
萧珩之转头看向她,眼里盛满复杂的情绪。
但只是片刻,这些情绪便被压下,转而换上一抹释怀的笑,说:“你看,这灯里的红蜡还是新的。”
姜娩看了一眼,果然,红蜡还未烧过。
于是她又喊了两声:“有人吗?”
院子里空荡荡。
想来是人都出去了,镇子上不比都城,没有许多丫鬟仆从,若是出门,家中就空无一人了。
她正想着,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转头一看,一中年男子搀着醉醺醺的老太爷进屋,身后跟了个中年妇人。
三人穿金戴银看上去很是豪横,被中年男子搀着的那个老太爷,应当就是刘老爷了。
中年男子看着大门敞开,见院中站着他二人,先行吼叫:“你们是何人?怎的私闯民宅?!”
姜娩压着怒意开口:“前日你们是不是掳走一姑娘?她在何处?”
“什么姑娘?未曾见过,你可别诬陷。”
“街头乞儿亲眼所见,那姑娘坐着你家的轿子!”
中年男子轻蔑回答:“切,一个乞丐的话也能信?”
“你!”
看这态度,更是坐实了丛霜定是被他们掳走的。
萧珩之见姜娩气得直捏拳头,上前开口道:“既然你说不曾见过,那可否打开各个房门,让我们看一看,也好自证清白。”
萧珩之说完,随手往后指了指几间房。
男子脸色微变,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最里侧的房间。
这一细微的动作瞬间被姜娩捕捉到。她猛然冲向那扇房门,大喊:“丛霜!你在里面吗?”
中年男子见势,赶紧跑过去将她一把扯开,怒吼道:“你做什么呢?!这是我家!岂能由你放肆!”
姜娩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这中年男子人高马大,在当地应是地头蛇,真起冲突的话,她定是吃亏的,但若是不争一争,丛霜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她看了一眼萧珩之,想叫他过来帮忙,但看他现在那窝囊样,定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姜娩心中腹诽:该厉害的时候偏偏最窝囊!
就在她想上去与那男子争执时,萧珩之突然过来将她拉到一旁,低声说:“二小姐莫要动粗。”
接着只见他上前一步,捏着那男子的肩膀,面上是淡淡的笑容,温和开口:“若是清白,看看又如何?怎的就对我家小姐如此粗鲁上手了。”
他话虽柔和,手上的力道却骤然加重。
男子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子不由得退了几步。
姜娩趁他后退,瞅准了间隙,猛地踢开房门。
丛霜果然在里面!
她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穿着大红喜服,嘴里塞着布团,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
“丛霜!”
姜娩急忙冲过去,取出她嘴里的布团,飞快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
“小姐……”丛霜刚一开口,眼泪便扑簌簌落下,抱着姜娩哭得泣不成声。
那中年男子挣扎着,怒吼道:“这是我刘家过门的媳妇,你们想干什么?”
刘老爷的酒意也清醒了几分,开口道:“二位是外乡人吧?小凤是我刘家过门的媳妇,你们带不走她。”
说完给身后妇人使了个眼色,很快那妇人就匆忙往外走。
姜娩起身怒道:“小凤?她叫丛霜!你们强占良家女子,我定要罚你们个死罪!”
中年男子轻蔑笑道:“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什么官家呢!”
男子一边说一边想上前拽丛霜,但萧珩之死死捏着他。
“你松开我!”
男子朝萧珩之大喊,但他手下的力道又暗暗加深了几分。
“爹!你快想想办法啊!”男子急得大喊大叫。
刘老爷指着丛霜,喊道:“小凤,这是你相公,你不帮他怎还向着外人!”
丛霜缩在姜娩怀里,满脸挂着泪花,不停摇着头:“小姐,他不是我相公,他把我捆起来,我不从,他就……”
姜娩心头一颤,已知晓发生了什么。
“好了好了,不说了。”搂着她安抚道,“错的不是你。”
接着牵起丛霜的手往外走去,中年男子大喊大叫:“爹!拦住她啊!”
刘老爷想上前阻拦,却被萧珩之绊倒在地。
“爹!”男子大喊,朝着萧珩之胡咧咧,“你可知我父亲是知县大人的姑父!你敢如此撒野,定要将你狠狠治罪!”
姜娩也毫不相让:“看来你家一贯作恶,都是仗着有知县当靠山了。此事我绝不会姑息!”
刘老爷爬起来,喘着粗气,指着姜娩怒道:“你个小女子,口气还不小!我告诉你,就是平南侯来了,也得给我刘家面子!”
姜娩闻言,歪头问道:“想不到知县与平南侯府还有交情。既然如此,那定然也是知晓姜大将军了吧?”
中年男子大言不惭道:“那是自然,我家与姜统领乃是多年好友!你若再胡搅蛮缠,就让他将你遣送到边境去!”
姜娩见这二人蛮横无理的嘴脸,也不想再争辩,扭头喊道:“萧珩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