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一个角门处,曲小小悠然转醒,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她有点懵圈,她怎么会睡在这里?这里是哪儿?
他缓缓爬起,却觉得脸上似乎有东西,伸手轻轻在脸上一摸,是一个银质面具,谁这么无聊,竟然会给她戴上面具?她轻轻的把面具拿下来,不由得一怔,这是……这是顾大哥的面具?
手里拿着面具来回摩挲着,心中暗暗思忖,顾大哥的面具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睡在这里是跟顾大哥有关?
脑袋里冒出了很多问号,却一个也得不到解答,她不禁摇了摇头,先不想这些,先想办法走出去,找到风卓他们才是正道。
曲小小左顾右盼的出了角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是啊,如果有人在这里,也不会任由她在这里睡着了。
突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好奇的望过去,来的是一群侍卫,他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跑了过去,“哎,侍卫大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想去御花园该怎么走?”
领头的侍卫看了她一眼,突然看到他手上的面具,挥手示意众人上前,“快!把他拿下!”
曲小小大惊,她只是问个路,他们这是做什么?
几人却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就走,她突然想到那一次京兆府尹的公子的作风,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办案风格?
“哎,你们带我去哪儿?”
“面圣。”侍卫面无表情的道。
“哦。”曲小小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圣上是认得她的,见了她一切自然明了。
但是她明显觉得他们走的路并不是去御花园,而是向着一处宫殿去了,她不禁有些着急,但转念一想,他们应该不会拿皇上开玩笑,但隐隐总觉得事情不大对。
他们在养心殿前停下了,领头侍卫对着里面道,“禀皇上,盗贼已被擒获。”
曲小小一听,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你说谁是盗贼?”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死到临头了,还要狡辩?!”守卫冷冷的道。
曲小小气的笑了,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押进来!”里面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大红漆门被推开,两人押着曲小小进了大殿,只见里面是严阵以待,皇上一身明黄端坐在龙椅上,下首还立着贤王风卓,端王风岚,个个脸上都布着一层严霜,她人一进来,便觉得浑身发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曲小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想起那个小丫头的话,王妃今后要小心些。她的心不禁忐忑起来。
“见到圣上,竟然还不下跪?”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拂尘一甩喝道。
曲小小缓缓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皇上却眉头微皱却也不叫她起身,好一会儿,她抬头微微喊一声,“皇上。”
她要提醒提醒皇上,她还跪着,可是皇上竟然恍若未闻,只绷紧了唇看着她,她不禁又转向了风卓,不住的向他递眼色,风卓却毫不为之所动,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就像千年寒冰一样,堪堪将她冻住,“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面上一僵。
“曲小小,你身为贤王妃却苟同外人盗取兵书,你该当何罪?!”皇上突然发难,他那威严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瞬间将他打入了冰窖之中。
“皇上在说什么?盗取兵书?我要那东西做什么?”曲小小哑然失笑,真是开玩乐!兵书就是放到她跟前她都不会看,何伦偷?
等等,他说苟同外人,她目光不由得落到了一旁的面具上,他是指……顾大哥?
她不禁转眼去看风卓,他曾经跟她说过,你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到时候受伤的定然会是你自己,难道真的是顾大哥?
她的心不由得一点点下沉,顾大哥,我真心待你,你就这样回报我?
“来人,搜身!”皇上的话一落,立马有两个宫人上前开始搜身,她被迫站了起来,一人举起她的双臂,一人在她身上翻找起来。
曲小小苦笑,若她真的有心盗书哪会藏在身上?
三人的眼睛紧盯着宫人的手,突然那人从她怀里抽出一个信封,宫人一见,连忙双手捧着呈了上去,李福全接过去呈到了皇帝眼前。皇帝没想到竟然会真的搜出东西来。
“打开看看。”皇帝微微蹙眉吩咐。
李福安躬身称是,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封信,他恭敬的递到了皇帝的手上,皇帝一见,竟然栽赃嫁祸到他身上去了,信上这样写着,“兵书已到手,郊外竹林见。”
但这也给他们提供了线索,此人竟然知道他的郊外竹林!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将信丢到了曲小小脚边,曲小小低头看到地上的信,郊外竹林四个字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睛,难道真的是他?!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掩住心中的悲痛,好一会才抬头,“如果我说我是晕倒在外,完全不知情,皇上可相信?”她面色清冷的望着皇帝,只盼着他能明察秋毫,还她清白。
朕相信,朕当然相信,只是……
皇帝心中暗道,但是面上却染上了一层寒意,“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带证人。”
“传证人上殿--”李福安高声唱和,话音一落,五人便随着宫人鱼贯而入,他们都低着头,看不清样子,走到她身旁,齐齐跪下,“草民(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都起来回话吧。”
“是。”五人起身。垂手而立。
“你们看看是不是她?”皇上的目光在五人身上一扫问。
“回皇上,那人带的面具,看不清脸。”其中一人道。
皇上眉头微皱,向着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呈上去一个面具,皇上再次问道,“可是这个?”
那人点头称是,旁边一人也跟着附和,“就是这个!”
“你们还看到了什么。都细细说来!”
“是!微臣今夜值勤,忽然看到一个陌生人走了过来,微臣将她拦住盘问,她却拿出了一块贤王爷的令牌,说是奉王爷之命来取东西,微臣又要她摘掉面具,她却说容貌受损,不易见人。接着便觉得一阵眩晕,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草民是赵家精雕馆的伙计,曾经看到她……看到她去悄悄找过掌柜的,似乎是要刻什么东西,等她离开后,掌柜的便失踪了,一月后才在水边发现了他的尸体。”
赵家精雕馆?竟然连老账都翻了出来,又牵扯出了令牌的事,是,令牌她到底刻没刻只有自己知道,当她知道赵家精雕馆的老板死于非命时,也暗暗担心此事与令牌有关,不错,经此一事,也为赵家精雕馆掌柜的死找到了很好的解释,她怕行动败露杀人灭口!
“你可认罪?”皇上沉声问道,不怒而威。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
但眼前的种种却让她百口莫辩,却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没有完,只见皇上对着一旁的李福安使了个眼色,李福安点头。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将一物呈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可是你的?”
她猛地向着右手食指摸去,她摸索了很久,那个地方竟然什么都没有,能摸到的只是她留着浅浅疤痕的手指。
“这个是兵部守卫交给朕的,他是从盗贼手上取下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曲小小听的身上直冒冷汗,种种证据都指向她,她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她真是无话可说!
“来人,将贤王妃收押待审!”皇上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看向了风卓,风卓也立刻跪下请罪,“皇上,请皇上治臣的不查之罪!”
皇上冷哼一声,“朕自会赏罚分明。着扣除贤王半年俸禄,以示惩戒!”
“皇上--”突然间李福安指着皇上的手指惊呼一声。
众人纷纷看去,皇上的食指竟然有一段发黑,是因为他刚才翻过那本书!
“信上有毒!”端王一惊,大声道。
此话一出,侍卫立马将刀架到了曲小小的脖子上,只待皇上一声令下,便会要了她的命。
皇上却只是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地上的那本书,还想在说什么,可是话还没出口,便昏了过去。
“把她押下去!”风卓看了看一旁的曲小小,真怕刀剑无眼伤到她,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措手不及,这本是他们计划好的圈套。要让对方来钻,却没想到反而入了对方的圈套,他们是低估了对手,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心中波涛汹涌着,面上却不敢表露。
“快传太医!”
见到皇帝昏倒,养心殿顿时乱成一团,风卓和风岚指挥着众人,慌忙将皇帝搬入了养心殿后殿,并封锁了消息,对外只道,皇上偶感风寒,龙体欠安。
太医和宫人们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风卓也深深皱着眉头,担忧不已。暗暗祈祷,皇上千万不能有事,如果皇上真有什么不测,那真是大事不妙!
此事不知道怎么惊动了太后,虽然此时已经到了三更天,太后却在宫人的搀扶下焦急的走了进来,看着躺在龙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叠声唤着,“皇儿,皇儿,你怎么样了?”
见到太后来了,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拦已经是拦不住了,便纷纷见礼。太后见到皇上竟然面色苍白的躺在龙榻上,不省人事,又环视了一周,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到底怎么了?”
太医们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颤颤巍巍的回禀,“禀太后,皇上是中毒了,所中之毒也很是罕见,臣……臣罪该万死!”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太后不禁踉跄的退了两步,幸得如意扶住,才没有摔倒,“什么?!”
风卓知道已经瞒不住了,便将事情的始末简单的说了一遍。
“你们给哀家治,皇上若有个闪失,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太后目光一扫地上的太医哀痛的道。
本来她已经睡下,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着什么,她翻身烦躁的责问如意,却发现如意竟然不在,听到她的声音才匆匆赶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听说皇上染了风寒,太医都去了养心殿……
她的心不由得猛地一跳,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她即刻让如意拿了衣服,便匆匆来到了养心殿,进门一见皇帝的模样,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风卓见状走了过来,躬身见礼,“太后恕罪,相信只要给他们时间,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到他说话,太后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一定会好起来?哀家听你刚才说,就是因为你那贤王妃,皇上才出的事!”
风卓连忙撩衣跪地道:“臣……臣该死!”
太后眼中满是怒意,“依哀家看,就是那将军府也脱不了干系!”
风卓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如果在因为此事牵扯到将军府,那就麻烦了,又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答应皇上,可是现在的他也只能把头使劲的低了低道:“太后息怒,眼下案子还在审理之中,太后不要妄下定论。”
“妄下定论?可是哀家却听说是人证物证俱在,怎么还会冤枉她了?”太后冷笑,“要想给她脱罪,也要找好理由!”
风岚看到事情发现得有点无法收拾,也跪到了风卓的身边,“太后恕罪,眼下皇上龙体要紧,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替皇上解毒,其他的容后再论,现在时辰不早了,太后还是回去休息吧,免得让人生疑,这里有我们。太后放心,皇上一醒,我们就会着人去通知您。”
太后看了看两人,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端王所言有理,她应该以大局为重,便也妥协了道:“好,哀家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
看着太后娘娘离去的身影,两人不由的互看了一眼,起身后才发觉,后背已经惊起了一层冷汗,被风一刮,都冷到了骨子里。
曲小小被投进了天牢,她静静地坐着,细细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那个面具不住的脑海里浮现,还有那个给了她无数温柔的顾大哥,顾大哥,会是你吗?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回忆起与顾远征相处的时光,他的目光之中似乎总有一些闪烁,不够坦诚,有时甚至会刻意回避。难道他第一次与她相遇就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今天而接近她?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住的摇头,末了又将头深深地埋到了双膝之中。她的双眼发涩,本以为是遇到了良人,却没想到……
她委屈的想着,双手狠狠的掐在了一起,渐渐地肩膀不住的抖动,无声的抽泣。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辰时,她是被人用水浇醒的。
冷水兜头而下,激得她猛地一个激灵,顿时便醒了,睁开红肿的双眼,眼前却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华衣美妇,此人她见过,正是当今太后。
太后怎么会来?她的脑子打结,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太后便怒道,“把人拉出去,严加审问,哀家就不相信,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刑部侍郎闻言却有些为难,曲小小进来的时候,上面吩咐过,曲小小是钦犯,任何人都不能私下审问。
“怎么哀家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太后怒道。
太后大清早的便去了养心殿,见到皇帝依旧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她的心就像被人揪的一样疼,不行,皇上万万不能有事!
只是她听说贤王妃已经关进了刑部大牢,不知道那边审讯有何结果,便匆匆来到了刑部,却没想到刑部侍郎竟然推三阻四,更没想到贤王妃还在呼呼大睡,便命人将她浇醒。
刑部侍郎无法,只得将她带了出去,却暗暗给一旁的狱卒递了一个眼色。
一路上满目的刑具看的她浑身发毛,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各种逼供的情形,突然她想要不要就招了,可是招什么?
她被人押着,双手锁进了墙上垂下来的锁链里,瞬间便动弹不得。
“把你能使的都使出来,哀家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太后眯了眯眼,恨恨的看着她,想起皇帝躺在床上那苍白的脸色,她就恨不得撕碎了她。
刑部侍郎违抗不得,点头称是,眼神示意牢头,牢头拿起一旁的皮鞭啪一声打了下去。
那人见太后在侧,似乎更加卖力,一鞭下去,曲小小的身子便不住的抖,身上也立竿见影的出现一条鞭痕,从肩头蜿蜒至胸前。
啊……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知道会痛。却没想到竟然这么痛!痛的她浑身都没了力气,若说以前在王府里受刑痛,但这个痛却有十倍百倍的痛。
这才一下便痛入骨髓,不知以后的要怎么挨,可是她也记得一句话,人,没有受不了的痛,没有受不了的苦。是的,除非死去,不然总得挨着。
第二鞭,第三鞭……
她的叫声渐渐变成了闷哼,透过衣衫,身上的鞭痕也都深深浅浅的交错在一起,看着无比的狰狞。
“停!”突然太后喊停,因为她疼晕过去了,她再次被泼醒,冷水浇在身上,一点点渗入鞭痕里,再次痛的无以复加。
“说!皇帝中的到底是什么毒,解药在哪里?”太后逼问道。
她垂着头,她哪里会知道,“我不知道,毒不是我下的。”
她无力辩解。
太后见她还不肯招供,想到皇帝至今昏迷不醒,她都快要丧失理智了,现在也只有一个念头,只有撬开她的嘴,才能救皇上,别的她都顾不上了,看到一旁火炉上的红烙铁,伸手拿了出来,烙铁已经烧的通红,她逼近了她,“那你还有同伙?他在哪里?说!”说着便将烙铁在她眼前晃了晃,曲小小看着近在咫尺的烙铁,不由得打着寒颤,她已经能够感受到了它的温度,骇的想要往后躲,但是双手双脚都被重重的锁链束缚着,动弹不得,只有嘴里不住的道,“没有,没有……我是无辜的……”
“你是无辜的?难道还是有人栽赃嫁祸你不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烙铁一点点逼近,甚至皮肤上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热浪,不要,不要!她心中拼命的喊着,烙铁却离她越来越近,她不禁害怕的闭上了眼。
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她的脑袋飞快的转,是,是有人嫁祸,可是到底是谁栽陷害她?
昨日为难她人是公主。可是公主是不会加害皇上的。
猛地想起她看到她原来留下的日志,难道是她--夏婉莹?
她记得日记中写到,吾看到夏氏暗地里与陌生男子来往,似有密谋,只是苦无罪证,若吾不幸被其发现,死于非命,求见者为吾报仇!
夏婉莹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突然听到怕的一声响,太后手中的烙铁不知怎的落到了脚下,惊得太后一个踉跄,退了好远。
“是谁?!谁竟然敢暗算哀家?!”太后捂着手大声喝道,刚才肯定是有东西打在了她的手上,不知道是谁这样胆大包天!
片刻之后,一个潇潇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仿佛那身影也消瘦了很多,来人正是风卓。
“臣叩见太后。”风卓一撩衣摆跪到太后脚下。
“是你?刚才是你?”太后皱眉看着脚下的风卓,不想他竟然如此大胆,在天牢对她动手。
风卓闻言却是一脸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臣尚在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后看着他无辜的脸,气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风卓又道,“哦,臣听到了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是太后觉得严刑逼供有些残忍,便弃了刑具?”
风卓的目光扫过曲小小,见她满身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便别过脸去,掩住了那份情绪。
太后冷哼一声道,“你来所谓何事?若是想为她求情,就不要出现在哀家面前,那纯粹是白费力气。”
“太后,臣有要事要禀!”风卓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