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苑中。
楚南夕原本就放心不下他身上的强势,在听小厮提及,进府时被一女子撞了,心里就越发担忧起来。
南宫钧拗不过她,也只能褪去外衣,露出胸口被包扎好的伤口。
春兰捧着上好的金疮药在一旁站着,在瞧见那道狰狞的伤口时,脸上尽是不忍和担忧。
陆祁安进来时,碰巧瞧见的就是楚南夕正低头给别的男人亲自上药,脸色一瞬间的阴沉下去。
重新替他包扎好伤口,又净了手这才抬头朝着他看过去,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似是有些意外的问着:“夫君?你怎么过来了。”
“表哥进府,我总是要依着规矩过来的。”
落在南宫钧身上的视线晦暗不明,隐隐带着些敌意。
看的他心里直有些莫名,随即想到许是他年少残疾,这才性子古怪,倒也没继续深究下去。
“表哥今个儿过来,也是为了感谢夫君的。
虽然表哥京中有府邸,但到底长久不曾住过人,若是没有长生跟着打点帮忙,怕是在府里住的也不会这样顺心。”
楚南夕似是丝毫没瞧见他已经有些不悦的脸色,仍旧高兴的自顾自说着。
南宫钧这次过来一来是为了感谢他的帮衬,二来则是想要与楚南夕说点悄悄话,知道她在府里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委屈。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陆祁安便回来了,让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倒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也只能告辞离开。
送走人后,楚南夕这才笑着把视线重新落回他身上,带了些打趣的语气说着:“平日里想要见上夫君一面倒是不容易,怎么今个儿就巴巴的凑上来?”
“夫人是不想我回来吗?”陆祁安悄悄捏紧了拳头,脸色也冷了下去:“还是说,是觉着我打扰了你们兄妹二人说悄悄话。”特意把兄妹两个字咬的重了一些。
楚南夕被他这模样逗得有些想笑。
努力往下压了压上扬着的嘴角,围着人转了一圈,这才肯开口:“夫君怎会这样想,我与表哥之间能有什么悄悄话,不过是担忧外祖一家在那苦寒之地过得好不好罢了。
也不知道终其一生还有没有和他们团聚的一日。”
最后这一句话倒也并不是为了扯开他的注意力才说的。
虽说上一世最后,皇上确实下旨准许南宫一家重回京中,但那毕竟是上一世,而且那个时候表哥已经没了,外祖一家又伤心欲绝,哪里还肯回这伤心之地。
如今重活一世,虽说改变了表哥的命运,但她心里也没底,不只能能不能连带着外祖家回京的命运也一同给改变了。
陆祁安虽然有些吃醋,但也不是拎不清的人。现下瞧着她明显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也顾不得心里的那点醋意,随即扯开话题问着:“我若是记得没错,南宫家离开京城时,应该是十年前吧!
你与表哥也是十年未见了,如今瞧着倒是感情依旧。”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溜溜的?”楚南夕转着眼珠子,一副好笑的模样看着他。
陆祁安平日里的模样,那是要多高冷就有多高冷,虽说有时候脾气古怪了点,嘴巴刻薄了些,却也与如今的模样不同。
明显是一副打翻了醋坛子的模样,她故意吸了吸鼻子,说着:“我怎么闻着好大的一股子酸味呢!”
夏荷听着这话,好奇的也跟着努力吸了吸鼻子,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没有呀,奴婢怎么没闻到有什么酸味,少夫人莫不是着了风寒吧?”
楚南夕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白了分不清情况的夏荷一眼。
春兰笑着拉了她一把,这才没让她继续询问下去。
即便他一句话也不肯说,佯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楚南夕又怎么可能轻飘飘的把这件事揭过去,满是夏促笑的看着他,故意夸张的说道:“怕不是有人把醋坛子给打翻了。”
“清风苑与厨房隔着好几个院子,夫人竟然也能闻到,难不成夫人是属狗的,鼻子竟这样灵通。
若是哪家丢了什么东西,倒也不必在去街上找瞎了眼的卦师,只管过来找夫人便可。”
陆祁安的嘴巴一如既往的刻薄,说的她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轻咳了声缓解尴尬。
“我知道夫人关心表哥,但也应该注意一些男女大防。
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在添油加醋的说出去,不仅是夫人只怕表哥名声也同样有损。”
话虽然不好听,却也是事实。
之前是她两世再在一起,头一次见着南宫钧,心里有些激动,一时失了分寸。
就算他不提醒,她也不会在做出这样有违礼数的事出来。收起玩笑的心思,朝着人点了点头,“之前是我太过担忧,这才失了分寸,夫君放心日后我定不会在做出有违礼数的事。”
陆祁安轻声“嗯”了一声,屋内重新归于安静。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你屋里的那几瓶金疮药怕是都被你送出去了吧!我让长庚在给你送过来几瓶,莫要在一股脑儿的都送出去。”
那些金疮药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对于疗伤是再好不过的圣品,若是日日按时用,连着丁点儿疤痕都不会留下。
京中名门闺秀都是争着抢着要买的东西,如今到了她这,竟是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往出送。
楚南夕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又不受伤,备太多也没用,反倒是你那应该留几瓶。”
“你……你要走吗?晚膳还过来吃吗?”瞧着他要离开,心里一紧,连忙追问着。
“晚膳不用等我,我还有事没忙完。”
语毕,直接离开。独留她一人在身后唉声叹气。
她是真想不明白,明明方才还好好的,瞧着也是一副有些吃醋的模样,怎么一转脸就变了脸色,又要离开呢?
离开就离开吧!晚膳也不回来吃。
这晚膳都不肯回来吃,回来住的期望怕是又要泡汤了。
“少爷总是这样讳疾忌医的也不是法子。”夏荷看着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也跟着着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