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这样的鼓声震天动地汹涌而去,与先前的鼓点节奏与力道显然不同,让人热血沸腾。
有南陈方阵士兵回头看向城楼,瞧见了那击鼓之人,瞬时间惊喜地大喊:“是宣威将军!宣威将军到了!”
被打的左右逃窜的裘镇海听到了,吃力地抬头一瞧。
可不就是阮星澜那小子吗?
原本无力的手脚好像一下子被注入了力量,先前乱的一点章法都没有的脑子好像也瞬间清晰了不少。
其实他并非不是对方小将的对手。
只是看人年轻所以轻敌,再加上主帅重伤昏迷,那敲鼓的也是软绵绵的,自家鼓声被人家压的几乎听不到。
还没打几下,心气先撑不住。
可现在不同了——阮星澜到了!
他虽然不如阮万钧在三军之中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但在这整个北境军中也是能做定心丸的。
毕竟这三年来,阮星澜可是带着他们和大靖人多番周旋,从没吃过什么亏。
鼓声以及宣威将军的到来振作了南陈士气。
士兵呼声震天响起,合着鼓声震耳欲聋。
裘镇海也大喝一声坐稳马背,直接朝着对方小将砍出数十斤重的斩马刀,用尽了全身力气。
那小将用兵器一挡,被震的差点栽下马背。
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裘镇海也越战越勇,竟是逼的那小将有些撑不住了。
……
大靖帅旗之下,身着玄黑战甲的四太保魏行渊眯了眯眼,“宣威将军?”
一旁有人连忙回禀:“叫做阮星澜的,据说是阮万钧的义子,很会打仗,功夫也好……咱们八太保这几年都没在他手上讨过便宜。
今年大约……还不到二十岁。”
“很年轻啊。”
魏行渊淡淡说着,双眸微眯盯住青阳关城楼之上。
只看到一个身着青色战袍的人影立在战鼓之前,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不像是个威武强健之人。
老八就被这样干瘦的小年轻堵在了青阳关外面?
沉默地睇了片刻,魏行渊朝一边伸手:“弓。”
身后副将赶紧递上弓箭。
魏行渊将羽箭搭上弓弦,仿佛毫不吃力,就将那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弓彻底拉满,待瞄准那击鼓之人后,魏行渊送了弦。
嗖——
羽箭飞射而去。
在震天的喊杀声和战鼓声中,阮江月竟分辨到了那极其细微的破风之声,身子一侧将箭避过。
她回头看去,当发现对方帅旗之下魏行渊还没收起弓时,眼底掠过几分不可置信。
这么远,他竟然能放箭而来,且准确瞄准了自己!
而魏行渊也有些诧异。
他素来百发百中,还从未失手过。
不过这个距离的确太远,羽箭飞到时劲道已经太差,被躲过也算正常。
他再次朝后伸手:“箭!”
身后副将立即递上箭筒。
魏行渊这次抽出三支羽箭,搭在弦上,拉满弓弦之后三箭齐发。
这一次阮江月有所戒备。
三箭齐发齐至,她侧身躲过一箭,飞起一脚踢飞一箭,鼓槌击飞一箭,动作敏捷矫健,战鼓之声还不曾断过一下。
魏行渊有些意外:“南陈也有后起之秀了。”
怪不得老八占不到便宜,的确不错。
身后副将询问:“还要箭吗?”
魏行渊:“你要射箭吗?”
副将低头不敢出声。
这么远,谁射的到?
魏行渊把弓朝后交过去,“小江撑不住了,收兵吧。”
……
大靖方面鸣金收兵了。
裘镇海也带着南陈士兵回到了关口之内。
他翻身下马的第一瞬,就看到从城楼上下来的阮江月和李冲,立即大踏步冲到了阮江月的面前,笑的龇出满口白牙。
“你小子可算来了!我们这几日担心的吃不下睡不好的,你要是再不来,我的脑袋都被大靖那些狗娘养的给割走了!”
他是个大嗓门,说话中气十足,说完还一把拍向阮江月肩头。
跟在阮江月身边的李冲皱眉,直接把他那熊掌抓住,“规矩点。”
裘镇海搔了搔头,赶紧规矩地给阮江月行了礼:“末将拜见将军。”
“免礼吧。”
阮江月笑道:“方才见你在阵前很是英勇,表现不错!”
裘镇海哈哈大笑:“都是将军来得巧,鼓还敲得好……”
阮江月现在还有其他要事要了解,可没工夫在这里与他太多闲话,笑了一下便招呼李冲以及往营房走去。
路上过往士兵都朝着阮江月见礼问好。
眼眸之中肉眼可见的激动,以及几分找到主心骨之后的安定。
片刻后,就要转向阮万钧营房方向,阮江月陡然间就定住脚,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立着的一条人影。
那人淡青色发带束发,一身青灰色棉布衣裳,蓄着胡须,面上戴着面具,挡住唇以上的几乎大半张脸。
面具之下双眸沉定深邃,慧光内敛。
那眼底含着几分浅浅温和的笑意。
阮江月只与他对了一眼,便认出了他。
阮江月忍不住朝他的方向迈了半步。
他却朝着阮江月微微摇头,手指轻摆示意。
阮江月身后的李冲也看到了,开口说道:“先去看将军吧。”
“……”
阮江月只好忍耐,难舍地收回视线,先与李冲前去阮万钧的营房。
阮万钧身为三军主帅,营房并不在关内城中最大最宽敞的地方,而是靠近北城楼,能最快上城楼指挥作战的地段。
营房内都是阮万钧的心腹亲兵守候。
到了廊下,李冲上前推门。
阮江月只抬步,便嗅到一股浓浓的药草气息扑鼻而来。
阮江月不禁脚步一顿,才继续随着李冲进到房中。
当看到躺在床榻之上,整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呼吸还十分微弱的阮万钧时,阮江月的心瞬时一紧。
年迈的军医官便在一边,赶紧给阮江月让开位置行礼。
阮江月坐在床前木墩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问:“什么伤?”
“在这里。”
医官上前,撩起阮万钧中衣衣摆,左边腰腹之处包裹了一圈白色布带,还渗出几分血迹来。
医官说道:“伤口只是寻常刀伤,可是坏在那刀上淬了毒,将军昏迷不醒不是因为伤重,而是中毒了。”
“确定是什么毒吗?”
“有点像凄霜草,无法确定。”
“……”
阮江月默了默,继续问道:“那你们可有解毒之法?”
“这……确定不了具体是什么毒,解毒之法也……没有头绪,只能根据将军目前的情况,用一些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