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晚上十点,偌大的更衣室里没有旁人。
邓芮茗从淋浴间出来,抓起浴巾随意往身上一披,而后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休息。
她不急着穿衣服,而是裹着浴巾,拿起手机就开始刷微博。正在浏览某个情感树洞的新动态,被其中复杂又奇葩的人际关系逗乐之时,急促的来电铃声打断了她的坏笑。
是好友林音的来电。
“哇,你那边好安静,还在健身房?”相比之下林音那里倒很是吵闹。
“对啊。你不陪我,我只能一个人来打发时间。”邓芮茗把手机夹在脸颊与肩膀之间,轻轻揉捏小腿,抱怨道,“我跟你说,本来就没几个人,今天你不在,连半个来搭讪的人影都没有。只有那个整天练俯卧撑的基佬跑来问我,他的屁股是不是又翘了点……这也就算了,更气的是,他的屁股确实比我翘!”
说到这,她不免一声长叹。
记得月初春末,草长莺飞,百花齐放,正是发|情的好时节。单身一年的高级动物邓芮茗难免有些蠢蠢欲动,听说健身房是艳|遇宝地,便跟着林音一起来这间新开的健身房碰运气。
因为还在试营业,客人没多少。即便有人来搭讪,目的也是林音这种大长腿。因而半个月过去,林音的微信好友多了几个骚|气的直男,而自己只认识了几个翘屁股的基佬。
淋浴间里飘出的热气渐渐散去,暴|露在空气的皮肤开始发凉,邓芮茗打了个喷嚏。未免着凉,她把手机放在边上调成外放模式,慢悠悠地穿起衣服。
她边套t恤边自言自语:“不行,我必须接触一些正常的直男。否则再这样下去,不管遇到谁我都会觉得他是基佬。”
电话那头的林音很是不屑,“我说邓老师,麻烦你脑子清醒点,现在都快六月份了。人家面试都考完了,你教师证笔试都没通过。还有心思纠结直男和基佬?”
提到教师证这三个字,邓芮茗又是一声长叹,“好歹我已经把编制考过了。教师证这种东西很谜的,我考两次都过不去,我也很绝望啊。”
说起来都是辛酸泪。
遥想一年多前,前脚刚被男友劈腿,后脚还没在新公司立足就被炒鱿鱼,走投无路之际求爹爹告奶奶开后门进了家附近的小学当老师。奈何编制是通过了,可教师证怎么都及格不了。眼看比自己小几岁的应届生们都当上了正式老师,自己还是无证上岗,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可她自制力差啊。
即使每天都像小学生一样被母亲盯着背书,她依旧抓紧一切机会玩手机开小差,就是看不进书。每天都想着明天再看,一拖就是几个月。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厌学。”林音不留情面地拆穿她,“还在健身房磨蹭什么,赶紧回家多背几道题目呀。”
“知道了知道了……”她挂上电话,懒洋洋地站起身活动筋骨。
临近歇业时分,外面隐约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邓芮茗捶捶酸疼的腰部,艰难地弯下|身整理裤管,好一会儿才又直起身子。
然而正当她瘪嘴提起外裤时,隐约有阵男声越传越近。
嗯?好像有男人往这里来。
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不禁发愣。仔细思索之际,抬头就见一个港男气质的家伙走到面前。
男人看到她的同时没了声音,双目瞪得老大,一手握着手机摆在耳边维持打电话的姿势。
他俩怔了片刻,各自往四周猛瞅,确定是女更衣室后又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对方身上。
邓芮茗刚想出声质问他干嘛闯进女更衣室,是不是想对她作出什么不得了的非礼行为,却见男人目光下移,迷茫片刻后露出极其恐惧的神情。
这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觉得香|艳又尴尬吗?
她纳闷着也顺着男人的视线低头看,见到自己隐现在外的内|裤,瞬间明白了。
只见白色底裤上,印着几个清晰的黑字——来,给你看个宝贝。宝贝二字还加粗,印得特别大。
尤其她的两只手正摆在胯边,好似真要掏出某样巨无霸的东西。
邓芮茗总算想起来,这是她新买的大|吊萝莉系列表情内|裤。本意是搞怪,没想到会造成这结果。
也难怪人家看上去惊恐不已,任谁见到大jj女孩都会害怕的吧!
她暗道不妙,连忙提上裤子决心捍卫自己的名节,澄清自己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纸。可惜想归想,脱口而出的却是“那个,其实我的jj没那么大”。
“……”男人看上去更畏惧了。
该不会以为她要用巨无霸对他做些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吧?
“不不不,呸!”邓芮茗拉紧裤链,双手举起以示清白,“我真的不是大……”
关键词未说完,男人颤颤巍巍地开口了。
他眼珠一转,哆嗦着侧过身子翘起小拇指,还掐着嗓子对电话那头发嗲:“歪?sion昂?你刚刚四不四说叫我明天一起去吃饭噢?我跟你缩啦,我可能没有时间耶……”
邓芮茗愣住了,歪头用力拍自己的耳朵,试图把洗澡时进的水拍出来。
啧,耳朵进水果然会影响听力,好端端的男人怎么会这样说话呢。
她这样想着,又拍拍另一只耳朵。
可是男人的兰花指越翘越高,她终于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这次换成邓芮茗感到了惶恐。
健身的这段日子里,她见识过多种娘炮。唯独没听过这种腻歪中带点低沉,低沉里透着颤抖,还自带台湾腔的嗓音。
何止是娘,简直gay爆了,台湾人听了都想打人。
不仅如此,他还一步步向后退,讲电话的间隙对她挤出战栗又尴尬的笑容,连连摆手:“不好意思,人家讲电话讲得太认真,就走错了。你继续你继续……”
大吊萝莉和胆小娘炮在女更衣室里相遇,真t刺激啊。
邓芮茗没说话,瞪着眼目送娘炮退到门口。在他离去之前,才试探性喊道:“朋友,你的屁股还不够翘,要再练练哦!”
娘炮听闻脚下踉跄了一下,逃也似的跑出女更衣室,扬起一阵风。
“……”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她赶紧拨打林音的电话,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沃日,这健身房有毒,我怀疑整个区的娘炮都来这里锻炼了。”
“你是没看见他那个小拇指翘得哦,我来这里半个月,没见过这么标准的兰花指。啧啧,一看就知道练了很多年!”
林音无语,“……我觉得你的大jj才是最让人感到害怕的吧。”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的自我防卫利器。
邓芮茗不予理睬,回味着娘炮的语气和姿态,感慨万千。她又坐回椅子上,单手理包和拖延症打拉锯战。
“话说你明天的课备好了吗?”林音转移了话题,“你刚上任,一定要做好准备,那些校领导最喜欢随堂听新教师的课了。”
“备课没问题,麻烦的是那群小坏蛋……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摊上这样的班级呢。”她苦恼。
她本应在九月份开学后才正式带班。哪知搭班的老教师不小心摔断腿,于是她这个实习教师赶鸭子上架,突然就提前当上了二年级四班的班主任。
八、九岁的孩童最爱玩乐,脱离了老教师的管束,面对新任年轻教师,自然调皮捣蛋难以管教。为了早日形成良好的班风,邓芮茗只得学习老教师严以待人,尽可能得以凶止闹。
可凶归凶,总有那么几个小兔崽子不知好歹上蹿下跳。每次班里吵架,带头的都是他们。
林音知晓她的为难,好意提醒:“小坏蛋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班那个谢皇上,一定要好好看着……”
听到这个名字,邓芮茗不免抽动嘴角。
谢皇上是她班上的一个男孩子,人如其名,堪称班里的奇葩。
别班学生告状,都是说“老师不好啦,谁谁谁又欺负别人啦”。而自己班每次都是不同的人风一般地在走廊里穿梭,边跑边嚷嚷“邓老师不好啦,谢皇上又被打啦”。
也不知谢皇上这孩子是热爱多管闲事还是脾气太好,被打的原因必定是劝架。空有维护秩序的心,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每回见到两个同学打架,他上前拉扯规劝,跟唐僧一样叽叽歪歪,最终结果是被那俩同学合起来打。
因此每天上班,邓芮茗最怕见到的就是班级学生一路狂奔,嘴里喊着“邓老师不好啦”冲进办公室。
就像八戒和沙僧喊大师兄一样,准没好事。
想到这,她不禁抖了个激灵。看看墙上的挂钟,意识到再不回去又要被母亲责怪,挂断电话后连忙拿起包就往外走。
暮春,夏天的脚跟还未站稳,夜风已然开始黏腻。
她走出大厦,站在街边预备打车。披肩长发被微风吹起,空中飘散的洗发水与栀子花香气在鼻尖流窜。她侧侧头想把发缕捋到耳后,却瞥见旁边停车区域某个眼熟的人影,顿时眼皮猛跳。
真够巧的,是那个走错更衣室的娘炮。
刚才事出突然没怎么看清,当下就着橙黄的路灯,邓芮茗粗粗打量,对他有了个大概印象。
若是忽略性子单看外型,娘炮目测一米八朝上,长相也挺好看。可是人高马大的他费力地从自行车堆中推出一辆破电瓶车就罢了,还推得歪歪斜斜,一脸不耐烦。
尤其当他也侧过头,跟邓芮茗对视的那刻,先是愣神,接着脸上的不耐烦立即转化成恐惧,匆忙地跨上电瓶车就往外冲。
她不由脸一黑。
逃个屁啊,不就是走错更衣室看见大jj女孩嘛,她都没怕,他慌什么?
朦胧的夜色下,娘炮骑着电瓶车,行迹扭曲地消失在车流霓虹之中。
没见过这么娘们唧唧的。
邓芮茗将他惊慌仓促的背影收入眼底,许久才缓过神来,难掩鄙夷。
啧,骑个电瓶车都不稳,这人真的很gay。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又是我,是的我又来了(先给各位大佬磕个头)
这篇没啥了不起的内容,就是两个普通人谈恋爱的故事,大概类似于中二吧(人设比中二还要接地气一点)
关于女主的教师证和考编问题,有朋友跟我提过了,这里简要说一下:
每个地方要求不同,我这里是有人先考编然后再把资格证考出来,讲白了只要后门开好一般是没有问题的。当然资格证是必须尽早考出来,考不出万万不能。所以女主现在只是代课老师,也就是合同工,随时会走人的那种。
其他的话,也没啥了,整体就是轻松风,没什么大波折。大家看的时候就当调剂心情~
最后再次谢谢各位!
ps:存稿已有20w+,可是刚工作真的真的很忙。所以后期万一存稿赶不上进度,可能要缓更,请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