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是折磨
我回到别墅已经很晚了。
孩子们早就在钱姨和芬姐的照顾下休息,佣人们也早就离开。
别墅的客厅还留着一盏灯,似乎是为我而留。
开门走进室内时,我刻意压低了脚步。
我不希望吵醒任何人,也不想让蒋婉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是,老天总是会跟人开玩笑!
最不想发生的事,往往都会发生!
“这么晚才回来?”
“你去哪儿了?”
昏暗的角落里传出蒋婉的声音,虽然我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循声看去,只见蒋婉操控着轮椅,缓缓从阴暗处靠近。
她刚刚停留的地方有一扇小窗,能看清院内的一草一木,她应该就是守在那里等着他回来?
察觉出蒋婉的情绪不对劲,我并没有隐瞒我的行踪。
打开客厅的主灯,我才缓缓开口:“柳青从国外回来,我去见了她一面,她送给我一……”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
她把话说的很难听,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面子都没留给我!
“她刚回国,你们就迫不及待的见面了?”
“跟她在一起感觉就这么让你留恋?”
“因为她是个正常人,能满足你的生理需求?”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个残疾人,更能满足你的某种怪癖?”
冬夜里,别墅内的暖气开的很足。
可我还是觉得全身发凉。
我知道,我们之间肯定有着某种问题,也能明白蒋婉因为车祸的缘故心理出现了些许问题。
可我从没想过,自己在她的心里竟然这么不堪。
她把我当成什么?
一个被下半身支配的雄性动物吗?
我站在原地,直到双脚发麻,才缓缓抬头看向她:“蒋婉,不管因为什么,我都愿意尝试着去理解你的心情。”
“但你现在的情绪不够稳定,所以等你的情绪稳定了我们再谈。”
蒋婉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
她的眼神带着恨和纠结:“你觉得我不冷静?”
“或者说,是我戳到了你的痛处吧?”
“晏隋,我是残疾了没有错,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加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怜悯!”
“现在,滚出我的视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站在原地,很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来:“为什么?”
我不理解。
难道就因为她的误会,她就能将这段时间以来,我对她的付出全部视若无物吗?
在她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蒋婉也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盯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她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取出烟盒,以极其缓慢的动作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燃。
她没有吸上一口。
只是盯着手指间忽明忽暗的火光看了很久。
直到我觉得她不会再开口,仅仅是想要凭借着冷漠的情绪将我逼走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除了车祸就要躲着你吗?”
“今天,我全都告诉你。”
“说实话,在我因为车祸而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也在想着你,想着见你一面,看你最后一眼。”
“等我在急救室醒来,听到程岩和向雁说我的腿伤的很严重,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伤心,一定会难过。”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副狼狈的样子。”
“所以,我选择躲着你,我以为我的伤很快就能痊愈,直到……”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
可我知道,她离开f国之后,就立刻接受了专家的手术。
手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她伤的很重,腿部神经就算已经重新接好,也因为伤势过重很有可能没办法再站起来,终生只能靠着轮椅来移动。
就在我想告诉她,我从不在意这些的时候,她再度打断了我的思绪。
“离开你和孩子们的一年里,我让程岩借着看孩子的理由,像一个卑鄙的偷窥者一样,偷窥着你们的生活。”
“我无数次想告诉你真相,可我不能说。”
“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来到我身边。”
“可我已经变成了残废,这辈子都站不起来,我的腿没有知觉,我做过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我怎么还能让你把后半生也浪费在我一个残废的身上?”
她停顿了很久。
“直到一年前你回来。”
“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可紧跟着我就听说了你和柳青在一起的事,没错,当初我出事的时候,我曾经拜托过柳青,让她接替我陪在你身边,可那一刻我还是嫉妒了,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向你靠近!”
“我借着孩子,不断和你接触,甚至发生了关系。”
“每次看到你躺在我身边,我总是睡意全无,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该结束了,就算是放纵,也总有结束的那一天。”
“提早结束,对你对我都好,不然就像你说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种折磨!”
她顿了顿,看了我一眼。
脸上,是少有的认真:“晏隋,我们的关系,是时候该结束了!”
我没有回应她。
只是换上拖鞋,将外套挂好。
等我关上门,就缓缓走到她身边:“蒋婉,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纵然我爱你,我也会受伤。”
“你想好了吗?”
“如果这一次我离开,或许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还有,我可能欠你一句解释。”
“我不知道你和柳青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我和她始终清清白白,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该做的,该说的,我都已经做到了。
一开始,我从不觉得卑微。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在她面前,我早就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
纵然我把话都说清楚了,可她仍旧没有改变想法。
她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晏隋,在你身边的每一刻,对我而言都是痛苦的折磨,我们不要再见了。”
我仍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我一直都不敢与她对视,害怕看到她眼底的冷漠与决绝。
我怕的情绪像是泄闸后的洪水一样泛滥。
等情绪稍稍平复,我才缓缓开口。
“蒋婉,现在我或许能理解你的心情了。”
“你竟然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对你而言是种折磨,看来最近真的是辛苦你了!”
深吸一口气,我对上她的视线:“我从不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就必须是占有,也从没觉得你一定非我不可。”
“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就分开吧。”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能还要拜托你,那就是不要告诉孩子们真相,最起码现在不要。”
“他们还小,我不想他们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攥着手里的病历资料,竟然感觉那些资料有些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