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最后能尽的义务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礼盒是蒋元英送的。
缓缓走到礼盒旁,看着盒子里精致的芭比娃娃,蒋婉不禁陷入回忆。
小时候,她也喜欢芭比娃娃。
那时候,父亲对她还算正常,也会经常回家。
她也会像小念柒一样,坐在父亲的怀里,听着父亲讲的童话故事。
在生日等重要节日,受到父亲送来的芭比娃娃。
但一切都那样短暂,如同昙花一现。
母亲与父亲之间矛盾频发,父亲开始沉迷工作,变得很少回家。
她的母亲会将从父亲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愤怒的时候,母亲也曾对她说过,为什么你不是男孩这样的话。
以至于年幼的她一直认为父母不和是她的错。
等到她成为母亲后才明白,真正爱着孩子的父母,是绝对不会在意性别的。
在称职的母亲眼里,孩子是她们生活的重心,甚至是全部。
她们不求孩子大富大贵,只希望孩子健康平安。
拿起礼盒,蒋婉套上外套走出家门。
她的车,停在一处居民小区门口。
她看着面前再普通不过的小区,不明白当年蒋元英究竟是怎么做到假死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蒋元英就住在这里。
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失踪之后过得如此落魄,她只知道蒋元英回到b市后,在一家公司做保安,薪水并不高,仅仅能够维持生活。
但他年纪大了,大概是失踪的那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导致他的身体有很多问题,现在他的薪资水平连负担医药费都很难。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下车来到蒋元英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深冬夜寒,蒋元英听到敲门声,微微皱眉。
他以为来人是房东,毕竟他失踪后,亲人朋友都以为他死了,不会有人找上门,只能是房东。
没想到,房门打开后,他却在门口看到了他的女儿。
蒋元英微微愣神,脸色苍白,说出口的话,变得结结巴巴:“你,你怎么来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不对,他伸出手想要拉蒋婉,手却在半路收了回去,干干巴巴的开口:“快,快进来!外面冷!”
蒋婉没有动,只是静静注视着面前已经略显苍老的男人。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抬脚走进这间老旧的居民房。
这个房子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设施都很老旧,大概有五六十平大,一间卧室,一厨一卫。
客厅没有家具,只有一张简陋的餐桌,和一张破旧的沙发。
整个房间里,唯一惹眼的,就是散落满地的书籍。
蒋元英似乎很紧张,看到她没有下一步动作,慌张的将被书堆满的沙发清理出来:“婉婉,来坐,我去给你烧些热水!”
蒋婉没有回应蒋元英,也没有拒绝。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蒋元英走进厨房,动作有些急躁的处理着烧水壶。
大概是太着急了,他刚刚接满水,就咳嗽个不停。
蒋婉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尤为清晰:“没钱治病?”
从她的角度来看,蒋元英的动作一顿,很快回复正常,却并没有回头:“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可能是感冒了。”
蒋婉没有再开口。
是不是病了很久,她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不过,蒋元英不承认,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随手翻看那些散落四处的书籍,蒋婉发现蒋元英的喜好跟从前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应该是这些书里夹杂着不少杂志。
无一例外,每一本杂志上都有她的身影,不是对她的采访,就是她的照片以及蒋氏的消息。
没多久,蒋元英端着一杯茶走出来,递给她:“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提前准备,你将就着喝一口,暖暖身子。”
蒋婉看着茶杯里略显廉价的绿色茶叶,微微蹙眉。
她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就把茶杯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蒋元英似乎猜到她喝不惯这些,也没有多说,只是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与他聊起小念柒的事。
蒋元英很担心小念柒,蒋婉垂眸,眼神闪烁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她已经做过h半相合造血干细胞移植,恢复的很好,短期内不会有任何危险。”
她的话,让蒋元英面露喜色。
他颤抖着手,推了推茶杯:“再喝点,暖暖身子。”
“不会有危险就好!”
“小念柒是个可爱又懂事的孩子,也被晏隋和你教导的很好。”
蒋元英看向蒋婉的眼神中满是遗憾和欣喜。
她知道,蒋元英可能会觉得没办法以本来的身份回归家庭会有遗憾,只是这与她无关,她也从不想深究。
既然当年他已经做出决定,以假死的方式脱离蒋家,那他就必须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两人相处时,基本上都是蒋元英开口问,她象征性的简单回答。
她没有坐太久,大概十几分钟就起身准备离开。
“时间不早了,打扰了。”
蒋元英似乎有些失落,茫然的起身,想要伸手却不敢接触她:“这就……要走了吗?”
蒋婉转头,眼神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不可否认,她一度十分痛恨这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隐瞒了太多,母亲对他不会有这么大的意见,他们的家也不会彻底分崩离析!
蒋元英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已经消失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转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餐桌上:“这里面有五千万,密码是我的生日,那这笔钱买栋房子,剩下的钱应该足够你过完后半生了。”
蒋婉顿了顿,才接着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
对蒋元英,她仁至义尽。
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伤痛,可能一生都无法被治愈。
但她做了母亲后,无法再像以前那么狠心,所以她会给蒋元英这笔钱,她不希望看到这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穷困潦倒,没钱治病。
只是,她到底还是恨着他的,所以那个字她可能再也叫不出口。
蒋元英看着餐桌上的银行卡,双手微微颤抖,声音更是发颤:“婉婉,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卖惨,我也不要你的钱……”
人到暮年,他总归是想守在亲人身边的。
蒋婉微微勾唇,笑容略显凄凉:“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尽管我已经做了母亲,我也无法 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所以,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也是最后能尽到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