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的席云知,整个人松下了紧绷的神经,瘫软的倒在了裴玄的身上。
紧闭着双眼,小声的嘟囔着:“希望这次事情能够顺利,这帮人一听说要收粮食,个个都涨价!全他娘的奸商坐地起价!”
这段时间把她逼的已经出口成脏,可见吃了多少的委屈,只不过不愿意说而已。
这一会儿神经放松下来,不由得想要找一个人倾诉。
裴玄没有说什么,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食指轻柔的揉按着,她的太阳穴让她放松。
“睡吧,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呢,到了地方我喊你。”
低下头看着她青黑的眼底,就知道这段时间肯定没有好好的休息。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裴玄扯下身上的大氅,盖在了云知的身上。
眼神中泛着一股危险,他盯着外面,面无表情,眉头深锁。
他的手指轻轻在车壁上敲了敲,马车的速度缓慢下来,一名暗卫从下面窜了上来,正是小四儿。
小四儿上来正想要行礼,一看席云知睡着了,他立刻禁了声,比划了一个手语询问王爷什么事。
裴玄抬起手在他的面前比划了几下。
用唇语道:“去查一查都是哪家人拒绝了卖粮,和王妃恶意抬价的,把他们家的黑料全部给我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底气!”
小四点点头,立刻退了出去。
刚刚王妃在车里说的话,坐在车厢外的小四儿也听到了。
敢给他们王妃脸色看?纯属是活够了。
大沟县,别看这个名字,又土又难听。
实际上它是方圆百里内最富有的县城,也是地势最高的县城,之前乌镇发生水灾和山洪爆发,这里并未受到灾害影响。
而且这里地势高又平整,大片大片的庄稼,长势喜人。
而大沟县最出名的是有一位豪绅,他出手阔绰,将周边的田地一律全都买下。
这里住着的所有佃户,全都是给他家做工。
说他是土皇帝,也不遑多让。
席云知抵达了大沟县城,县城内人来人往,百姓们的脸上却没有丰收的喜悦。
今年的粮食产量按理来讲,的确不错,虽说雨水多,影响并不大。
他们一行人,身着华丽从马车上下来,可这些百姓对他们却毫无兴趣,他们神情麻木,眼神呆滞,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就好像他们的出现早已习以为常。
给人一种死气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只是有一口气的活死人。
见此情况,席云知和裴玄两人对视一眼。
心头蒙上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县城内最大的一户人家门前。
仰头看去牌匾高挂,朱红色的大门烫着金漆。
大门两边各有两根盘柱,上面雕刻着一对对联和一对威武的狮子镇门。
看着巍峨不凡的门庭,小四啧啧几声。
“王爷这门庭比咱王府都富态……要不改天咱们也重装一下门脸?”
小四儿的性格要比墨松还要活泼,此时说的话有些不太适时宜,被裴玄瞪了一眼。
“就你话多!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敲门!”
裴玄看着如此富丽堂皇的府邸,眸色幽暗,薄唇抿成一条线。
小四立刻耸肩一脸歉意,立刻上前叫门,收起了面上的嘻哈神色。
席云知则是一直在观察着四周,她发现周围的一切好像有些违和,又与这处豪宅格格不入。
“这里太穷了!”
除了面前这座巍峨富丽堂皇的住宅。
周围其它的景色,全都可以用破败,残破来形容,周围到处都是破烂的房屋。
与这处宅院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对比。
一眼望去,这个宅子的院落围墙一眼望不到头。
除了那些经营不错的店面,其他的看起来全都是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就连桌椅都是那种,摇摇晃晃,破破烂烂的样子,与他们之前所去过的城镇,差异特别的大。
店小二也不招揽客人,老板在桌子上数苍蝇,周围路过的百姓,看都不看一眼。
更有一件事奇怪,看似冷清热闹的街道上竟然没有一个孩子。
大有一种,活着也行,死了也可以的情绪,颓废中带着厌世毫无希望的死寂。
这时候裴玄也注意到周围的状态,他的眉头深锁。
“看来这一趟并不会很顺利!”
席云知也有同样的预感,赞同的点头。
环视周围叹息一声,“没想到这里的贫富差距如此大,事情不太乐观……”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再难啃的骨头,今天也要把它啃下来,只要能拿下这个县的粮食,我们手上就可以顶一阵子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出钱从南诏国购买粮食也是可以的。”
“我们还可以先到江南,再运输一大批粮食,起码有一个缓和的时间。”
若非时间紧迫,席云知真的想南下,快速的将粮食运回来,只不过等待那时粮价恐怕又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一行人等了半天,小四还站在门口半天都没有回来报信。
席云知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怎么这么长时间?”
此时裴玄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他看了一眼墨松。
“你去上前去开门!”语气中已经夹杂上了一丝危险,显然他动怒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他的面前如此的嚣张跋扈。
他倒想要看看这户人家,到底是谁在背后撑腰,让他们连王爷和王妃都不放在眼里。
这时墨松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敲门,他则是来到了王爷的身边低语道。
“王爷,若是属下没有说错,这里应该是长公主的私产。”
长公主?
“苏国公一家?”一说到苏国公一家,就想到了他的那个儿子。
怪不得这么狂,背后原来是苏家人。
不过这一代他们苏家也已经落幕,对裴玄来讲不成气候。
这时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个贼眉鼠眼的门房从里面探出头来,眼神轻蔑的扫了他们眼。
“对不住了各位,我们家老爷不在,还请各位过几天再来。”
说着眼疾手快的要将大门关上,小四儿立刻支出手臂将门拦住。
好不容易把这门才叫开,若是关上下次再叫开,指不定要什么时候呢。
而且他有些生气,这家人是什么态度?
“你家的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个确切的时间?”
门房显然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有些不耐烦的用力打掉他的手。
“说了不在就不在,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滚滚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这一句话可把人给惹怒了,墨松抬脚就踹,一脚将大门踹开。
躲在大门后的门房被踹的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哀嚎不止。
“唉呀,你们、你们竟敢擅闯民宅!来、来人啊,有人打上门来了!”
地上的门房扯着嗓子嗷嗷嚎。
很快将院中的不少打手们引到了前院。
一时之间两伙人,僵持在一处,一个管家样式的人大步走了上来。
他的神情与小厮别无他二,一样的狂妄,一样的目中无人。
他的眼神冰冷,说话有理有据:“就算你的主子是王爷,那也不能如此的蛮横无理吧?”
“我家门房都已经跟你们说了,主人不在,为何你们还要咄咄逼人呢?”
“既然你们如此咄咄逼人,我们赵家也是不怕事的,哪怕是告到官府,告到皇上那里也丝毫不惧!”
这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句句在理,好似席云知他们是多么的霸道无耻。
从他的话语中将他们,形容成了强盗一样的存在。
墨松之前踹的那一脚,的确是有点冲动了。
他面色阴沉,“主人不在,所以你们这些下属的狗,就可以蛮横无理吗?”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想在王爷面前平起平坐?”
在墨松的眼里,他们如此轻视和目中无人就是在对王爷的不敬。
对主子不敬者,一律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