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皇上阵阵心惊。
听着席云知的话,不由得背脊升起一层白毛汗后怕不已。
他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席云知竟然调查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让他更觉得恐怖的是,他手中的情报势力竟然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皇上本以为自己做事有理有据,掌握乾坤。
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没想到被玩弄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二皇叔,嘴唇泛着青白。
脸上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他从皇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二皇叔的面前:“二皇叔啊,没想到你还有这般野心!早说呀,朕把这位置让给你不就好了吗!”
语气中蕴含杀机,可见现在的皇上已经气到极致,怒而发笑。
“风儿,你听二皇叔说,你可不要听信小人!二皇叔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楚兴峰极力解释:“当初我可是亲口放弃了皇位的人,怎么可能还做那些事情?”
“什么暗夜大帝,我根本就没听过,现在这女人为了一点点的功绩,竟敢胡言乱语,现在你看看连皇室都敢攀咬,还有什么不敢咬的?恐怕这日后还会咬到你的身上!”
皇上现在的疑心已经起来,哪里会因为他这三两句话就放弃。
“席云知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冤枉你?若是你没有做过那些事,她怎么可能就赖到你的身上?”
皇上的眼神凌厉,语气更是咄咄逼人,他不是傻子,如果是现在不能将二皇叔抓捕,恐怕这离了皇宫人就再也抓不到了。
虽说他对席云知的话,半信半疑。
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相信席云知。
毕竟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也没有放过一个坏人。
皇上更愿意相信,二皇叔在暗地里意图谋反。
当年的时候的确他亲口放弃了皇位,可谁知道他后来是不是又想当这个皇上了,若不然,为何当初会暗中选自己当上皇帝呢?
很多事情都经不起细致的推敲。
当初的皇上背景不好,也不敢贸然出头争夺地位,他只能暗度陈仓,慢慢地积累势力,一点点地朝着权力中心筹谋。
那时候自己的兄弟们斗得你死我活,根本没有他的生存空间。
而他就在这狭小的夹缝中苟延残喘。
突然,他的那些兄弟开始了各种莫名其妙的死亡。
最后,那些能力比他出色优秀的兄弟们一个个都消失了。
父皇的子嗣几乎要死绝。
除了那些年纪特别小的,成年的皇子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人。
而他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太子,没两天父皇去了,他又继承了皇位。
从此以后成为了世家大族的傀儡。
要权没权,要人没人的傀儡皇帝。
楚兴峰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不对,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眼睛一转,心中暗道一句不妙,他要先稳住皇上再说,等出了宫……
眸底划过一道冷芒,看了一眼席云知和皇上。
神色一变,突然就周身气势弱了下去。
身体衰老的他,经不起长久的站立,拄着拐棍退后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此时的他发髻不知怎么有些散乱,看起来狼狈不堪。
“皇上凭良心说话,这么多年你当皇上荒唐的事儿做得少吗?我这二叔可说过你一句?”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二皇叔,此时周身气势萎靡下来,转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者。
他语重心长道,眼神慈祥地看着他,像是一个爱慕晚辈的长者。
他用手指着席云知和裴玄这两人。
“二叔知道这些年你的确过得不好,受到世家的掣肘,可你想想二叔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这话乍听着没有什么问题,可实际上问题太多了。
作为大雍朝最有钱的王爷,与世家之间同气连枝,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世家的掣肘,与他又岂能没有关系?
席云知本想上前说话被裴玄拦住,对他轻轻摇头,而是示意她看皇上的态度。
现在来讲他们要看皇上的态度,此时他们已经不太适合过度地去插手这件事,反正人已经抓得差不多了。
凭借皇上贪婪的性格,还有那小心眼儿,记仇的个性。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用说,这逍遥王往后的日子绝对好不了。
二皇叔还仍旧在不停地说着叔侄情深的话。
皇上一直阴沉着脸沉默不语。就盯着他那张满是沟壑苍老的脸。
皇上突然开口。
“原来二皇叔知道朕这些年不好过啊!”
语气中很是感叹,看向二皇叔时候的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此时的二皇叔见他语气缓和,以为有回转的余地。
“风儿,二皇叔当然知道你过得苦啊,所以二皇叔从来没有站在过世家这边,对不对?”
皇上垂着眼眸。
唇角微微上扬,看似在笑。
“二皇叔,既然你知道朕这么难过,可你为何没有帮过朕呢?”
突然,皇上的眼神凌厉直视着二皇叔。
“知道朕在被世家欺负,而你却装作看不见。与世家穿一条裤子同气连枝打压着我,朕可真是谢谢你啊!”
许是觉得皇上好忽悠,二皇叔就没考虑过说这句话的时候,皇上会是什么样子。
突然!皇上暴怒,一脚踹翻了二皇叔坐的椅子将人踹翻出去。
随即骑到他的身上,挥起拳头朝他疯狂打砸。
“你知道朕这样难过,可你却一直袖手旁观!”
“你知道我被世家频频压制,国库空虚!”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你就看着我一点点被人下毒,被人腐蚀,成为一个让人最讨厌的人!”
此时皇上的情绪崩溃了。
所有人都没料到,皇上会突然如此。
二皇叔年纪大了,被他骑在身下疯狂的暴打,根本无法反抗,也无人敢上前拉开。
就连席云知想要上前的脚步也停下了。
她侧过头看向裴玄,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如此激动。
裴玄在她耳边轻语。
“人在某些时候都会抱有一种希望,他想成为自己仰望的那个人。”
“也许他成为不了,也许被环境所影响,这一切的失败终归是要怪在一个人身上的!”
裴玄调查过皇上年轻时候所有的过往。
皇上的母亲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后宫妃子,还是宫女上位,只因皇上一夜宿醉,不小心临幸了她,有了现在的皇上。
起的名字也十分随意,只是因为起名字的那天狂风大作,所以就为他起了个楚风的名字。
他们母子二人在后宫之中生存得十分艰难。
因为他是男孩子,所以很多人会将他们视为假想敌,不停的琢磨陷害,甚至是虐待。
皇上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因为承受不住这后宫无休止的虐待,亲手将自己吊死,死在了皇上的面前。
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知道,年幼的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的性格多疑是从小便养成了,睚眦必报,心眼小,喜欢享乐,生活奢靡。
一个人从小越缺失什么,越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
当他登上皇位,发现自己仍旧不能做自己想做事情的时候。
这种情感一直被长期的压制,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一种报复式的反馈情绪。
现在的皇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对二皇叔释放。
良久之后。
“上前把人拉开吧,打得差不多了,我们还需要这位二皇叔,人可不能死了,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裴玄也赞同席云知的话。
三两步上前将皇上拎了起来。
“皇上您受累了,剩下的交给微臣,您先休息一下吧!”
裴玄像拖了死狗一样,抓着二皇叔的一只脚将人拖往了大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