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所做的一切好像就是个笑话。
文武百官那么多人,谁都不上前说话,就他非得要做出头鸟。
这么多官员,哪个不是人精?
岭北一事必定朝廷会派出人去探查和平乱。
他们不说,并不代表不会做,但秦朗主动上前去捅这个马蜂窝,那他就是个二货。
没看见皇上现在正是盛怒的时候吗?这时候上前说什么都是错。
不过他们也奇怪,为什么皇上愿意听席云知去说呢?
宴会散去,秦朗的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
皇上对秦朗挨打这件事没有半点放在心上,相反,亦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跪在殿中央的武安侯。
临行时说了一句。“侯爷啊辛苦你了!”
这句话可让很多人偷偷笑了出来。
皇上暗中意思说他能有这么个傻儿子,武安侯真的辛苦了。
大殿内所有的人都散去,只剩下还躺在殿中央装死的秦朗。
武安侯的脸都被这个蠢儿子丢尽了,哪里有脸去面对同僚?
只能装做担心儿子的模样,选择最后一个离开。
见周围没有人了,武安侯一脚踹在秦朗的大腿上。
“装什么死,赶紧给老子起来,今天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没有得到皇上的赏识不说,还耽误了秦风认祖归宗。
前几天带白明雪回来,让侯府处境好了一点。
给了他几分脸色好脸色,没想到媳妇儿人跑了!能不能娶回来还不好说!越想越烦,忍不住再次暗骂一句,废物。
秦朗没有办法,只能一瘸一拐的爬地起来。
“父亲你当真要这么偏心吗?”他没有半点反思自己错误的意思,全都怪在父亲偏心的身上。
“就算儿子不对,说话的时机不恰当,但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就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满心满眼都想着那个秦风?”
武安侯见儿子对自己还有埋怨,立刻不耐烦起来。
说话口不择言起来,“满朝文武谁都不说话,就你跟个二傻子似的往上凑,现在好了,被人打了吧,你还怪我?”
“刚刚宴会的时候我是不是给你使眼色了?我让你不要出声,不要出声,你偏要出声!现在出了事了,你怪我?我是你老子,我他妈不是那个大冤种!”
越说越生气,武安侯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也不愿意去看秦朗那张死人脸。
临行前还挨骂了一句:“晦气!”
*
宫宴散去。
席云知领着裴玄朝着宫门走去,没想到刚走到半路被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拦住了。
“成安王妃请留步,皇上有请。”
只能停下脚步跟随小太监一同朝着御书房走去。
见是皇上召见有些紧张,紧紧地攥住裴玄的手,两人只能用眼神交流。
裴玄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其实今天席云知有些后悔,不应该说那么多话,她怕皇上怀疑,怀疑这些话都是裴玄教给她说的。
一想到皇上可能要给他检查身体,柳眉微微蹙起,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更加严峻了。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路朝着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外,果然不出所料,皇上让御医为裴玄检查,两人迫不得已被分开。
席云知走进御书房,面上不显担忧之色。
“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找臣可是有什么事?”
皇上背对着她,抬头仰望墙上的字画,不知道在瞻仰着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席云知。
“席云知,你说朕是不是个昏君?”
她顿时一僵,眼里带着诧异。
什么时候皇上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眼中情绪一闪,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这又是一道送命题,连忙岔开话题:“皇上,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时的皇上好像很感慨,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说真话,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效忠他。
“没有发生什么,朕只是觉得这个皇上当的有些失败。”
皇上坐在御案前把玩着手中的朱笔。
“每一次朕要说什么事情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像今天这样装着哑巴,然后等他们私下中商议好之后,再来与朕讲,好似一切的事情都不用朕来参与。”
席云知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只不过今天这个局面与他有分不开的关系,没办法当年的时候他斩了不少忠臣,又亲近奸臣。
朝臣们也怕死,所以只能私下里进行商讨最后由皇上定夺。
皇上自以为是地与世家对抗,最后呢,还不是沉迷在世家为他安排的温柔乡内?
此时的她能说些什么?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说什么都是错。
她的沉默让皇上变了脸色。
本就心中有怒火,见她沉默,怒气更盛:“大胆!席云知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是在用沉默来抗议吗?来表示朕的无能吗?”
皇上骤然发怒,就像是一只发疯的雄狮,突然就暴躁起来,朝着她嘶吼,状若疯魔的姿态有些吓到了她。
在这一瞬间,席云知全身戒备,弑君的念头顿时浮现在脑中。
见皇上只是在发疯怒吼,没有想要用士兵将她拿下,这才垂下头,安静的看着皇上发疯。
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这皇上跟抽风了一样。
状若疯魔,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良久之后,皇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力竭的模样。
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席云知越想越不对劲,壮着胆子:“皇上可否让臣女为您检查身体?”
皇上全身脱力,双手支撑在御案上,声音暗哑:“过来!”
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担忧的看着他:“皇上请您三思呀,成安王妃不是大夫。”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滚!”
总管太监刘全是皇上最信任的人,现在也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缩在一边不敢上前再废话。
这段时间,席云知跟着白卿学了不少的医理,所以才敢壮着胆子上前给皇上把脉。
当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皇上粗糙干燥的皮肤时,心里就浮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皇上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只是那双猩红的眼眸看起来尤为瘆人。
“请问皇上这样的状态持续多久了?”
席云知小心翼翼,斟酌着问话。
皇上想了想,看向一旁的刘权:“你说!”
刘权像是个哈巴狗屁颠屁颠地过来:“回成安王妃的话,皇上这差不多有三月有余。”
“最开始是皇上,只是有一点易怒,后来就如你所看见的这样了。”
席云知微微蹙眉,时间正好是贵妃禁足的前后呢!
“太医没有检查吗?”垂下的眸子,划过一抹算计。
“太医们当然检查了,可是他们都说皇上只是因为天气上火的原因,所以才易怒暴躁,皇上开了不少清热解毒降火的茶。”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效果。
“皇上……”席云知欲言又止。
“朕恕你无罪,讲!”皇上闭着眼睛。等待下文。
席云知跪在皇帝身侧,叩了一首:“皇上,经过臣的查看,您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