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在墨玉的眼中清楚看见了恨意,那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那是被至亲至爱之人伤到透骨的恨意。
两个都带有恨意的人对在了一起。
他们之间擦肩而过,仅凭借一个眼神却胜过千言万语。
墨玉态度冷淡,没有理会秦朗的搭讪,却让对方瞬间明白他们是同一种人,只不过现在不方便沟通。
——
察觉秦风转移到福来客栈时,秦朗便让人悄悄的潜伏。
可人被保护的太过好,丝毫没有下手的机会。
甚至秦风身边的小厮竟然会验毒。
顿时让他打消了下毒的这个想法,别到时候毒没有下成功反倒节外生枝。
秦朗的眼神更加阴鸷。
盯着秦风的背影,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凝成实质,要把他整个人洞穿。
可能是目光太过炙热对方有所感应,朝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觉得是自己可能是太过多疑。
想要把秦风骗出客栈,恐怕还要从月莹那边下手。
此时的秦朗已经开始疯狂起来。
如今现在官途无望娶郡主又无门。
总于他明白一件事。
席云知对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
母亲不受宠,父亲宠爱,月莹母子三人。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只要秦风三元及第,他这个世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到时候他就会变成一个人嫌狗厌,谁见谁踩得废物。
虽说现在他身上有五品官职,可这官职在他身上没有半分作用。
习惯了众星捧月,怎么可能忍得了跌落神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秦朗的一举一动都被席云知所派去的人监视着。
殊不知福来客栈的所有人全都是她的人手。
商业版图急剧扩大,到处都是席云知的眼睛。
护国公府。
邀月行色匆匆走了进来。
“王妃,秦朗有动作了!”
席云知推开一直赖在身边的裴玄。
懒懒的从床榻上起身。
“说吧,他做了什么?”
“属下发现秦朗身边的小厮,去找了靠近月莹母子住处附近的一个酒鬼。”邀月小声说道。
“哦,他们说了什么?”
席云知就知道秦朗这人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忍不住动手。
邀月面色严肃。“小斯给了酒鬼五十两银子,让他放火烧死月莹母子,以此来干扰秦风的科举。”
她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这才是秦朗。
“王妃,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席云知眉眼低垂,看不清眼中神色。
当她再次抬起眼眸时,眸中晦涩难懂,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缓缓站起身,双手放在身前,仍旧是波澜不惊,端庄典雅的模样。
声音却无比阴冷:“不必,任由事态自由发展即可,对了,你确定一下是哪天,在那天时,将那片平民区的百姓全都调动出来,尽量减少伤亡。”
席云知望了望天。
这已经是她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停顿片刻,又忽然到了什么,吩咐道:“想办法让武安侯在放火那天去月莹母子的住处。”
邀月点点头,明白要怎么做了。
“属下这就去办。”
想让武安侯到月莹母子的住处这件事。说简单也难,说难也简单。
不过是需要个人祸水东引。
月莹母子之所以这么相信邀月,也是因为在前一段时间他们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恐怕他们母子三人早已魂归九天。
而真诚就是必杀技。
邀月并没有隐瞒,将秦朗想要放火烧死他们的消息,全部都告诉给了他们。
至于决定要如何。
全看他们母子。
月莹垂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在这简陋的房屋中看起来渺小又瘦弱。
小儿子不安的紧紧靠在她的身侧。
“娘,我们要怎么办?会不会死啊?”
月莹能隐忍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最善于的就是隐忍。
“邀月侍卫多谢你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一切就按照成安王妃所说的做吧!”
她的眸色复杂,不明白为何王妃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难道只是因为秦朗,在婚期的时候羞辱过她吗?
邀月点点头。“那就麻烦夫人把侯爷务必要带到这里。其中的关节想必你也应该清楚。”
他们能否真正的登堂入室,就要看这次了。
月莹也明白。
数日后,中秋佳节如期而至。
街道之上,行人络绎不绝,繁华喧嚣声此起彼伏。
恰逢秋闱之期,更是增添了几分喜庆与热闹,彩灯高挂,流光溢彩,将整条街道装点得如梦如幻。
人们纷纷涌向街头,渴望在这欢乐的氛围中讨个好彩头,于是,街上的喧嚣愈发鼎沸。
此时,一支欢快的队伍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来,这是护国公府特地邀请的杂技班子,他们带着精湛的技艺和满满的诚意,为即将参加秋闱的学子们以及广大百姓献上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庆祝表演。
这场表演不收取任何费用,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家家户户几乎都倾巢而出,争相观赏这难得的盛景。
同时也给了有心人下手的机会。
月莹母子手挽着手拉着武安侯,像是普通老百姓一般看着街头上热闹的表演,甚至两人还一起到了河边放了花灯。
就在他们相携着准备归家的时候。
空气中突然出现一股烧焦的味道,紧随而来的就是滚滚浓烟。
借助着中秋节天空中的烟火,看见远方平民居住的棚户区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只是月莹母子看见,百姓们也全都看见。
秋高物燥。风势也大。
一眨眼间一大片的房屋全都被点燃。
有的人哀嚎不止,想要冲进去救一救房屋里面的东西,虽然破旧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财产。
因为有表演的缘故,一部分护城军在这里维持秩序。
碰巧就撞见这一幕,阻拦了那些想要冲进火场的百姓们。
席云知就站在不远处的楼顶上看着这片火海与滚滚浓烟。
眸子随着火光跳动,平静的没有半分情绪。
“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残忍?”
这话是在对着身后的裴玄道。
此时裴玄恢复清醒。
他伸出双手从身后揽住席云知,像是抱住婴儿一把把人紧紧揽在怀中。
“不,我觉得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第一次席云知没有对他的怀抱进行排斥。
温热的怀抱给了她一丝丝温暖。
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即便是皇宫那边也闻到了阵阵烈烧焦的臭味。
隐秘在阴暗角落中的秦朗,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他不敢相信火势会变得如此大,放眼望去一整片火海。
可以说大半个贫民区全都被焚烧殆尽,化为灰烬。
如果不是因为有表演。他不敢想象这场大火会烧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