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玲万万没想到,冬夏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一个前弟媳,喜欢大哥算怎么回事?
“你,你不要脸!”她脸都憋红了骂道。
冬夏懒得和她闲扯,抬眼抱歉地看了阎政扬一眼,就抬腿走了。
而罗玉玲这才注意到她们身后的阎政扬和小刘,顿时面露惊喜,把变脸展现得淋漓尽致:“阎大哥,你怎么来了?”
阎政扬微不可查地皱眉,也没理会她径直往前面小道的方向上走。
光从背影看来,就好像他在过去追冬夏一样。
罗玉玲不甘心也想追上去,被小刘挡住。
他告诉她道:“罗同志,阎团长让我通知你一声,等过完年你就可以回冰城念工农兵大学了。”
罗玉玲张望着前面两人的身影,气愤道:“我不去!”
小刘直接道:“您要不去也成,那就留在雁窝岛做知青吧。反正阎团长是不会娶你的,他已经有中意的对象了。”
罗玉玲犹如晴天霹雳,哆嗦着嘴唇道:“是谁?!”
小刘嘴很毒,轻抬下巴道:“是谁也不可能是你。”
罗玉玲:“……”
其实她心里冒出一点猜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冬夏。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阎政扬本人,就根本不像是寡廉鲜耻会和弟媳搅到一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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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夏看到阎政扬走在自己身后,全程没有和她有任何交流。
等到前面路口拐弯,她走进了医务室。
作为物资科副科长,阎政扬经常要在北大荒各处奔波收购日用、农产品。
昨天,她就听肖场长等人聊起今年要从野鸡山上摘一批野生板栗给农场送过去。
阎政扬这次来到雁窝岛,说不定就是为了板栗的事情。
正想着,冬夏夹起一块黑煤球放进炉子里。
里面的板栗已经熟透了。趁热,她捡出一块,边烫手边剥,吃到嘴里甜糯的滋味,就像在品尝金秋时节特有的丰收甘甜。
吃了一些,冬夏把剩下的板栗用报纸装好。
今天上午大家都在打谷。她准备趁此机会收拾草药去一趟牛棚,把东西给宁老中医送过去。
毕竟,人参虽能续命,但苏香秀母亲的病情不能拖。
她把东西打了个包袱放入空间,又拿一块干净毛布将脸蒙上,穿上防滑的雨靴才出门。
昨日刚下过暴雨,上山路还是泥泞的,脚踩上去坑坑洼洼。
眼见就要走到牛棚那边了,冬夏忽然看见前边有两道熟悉的人影。
阎政扬怎么也在这儿?!
她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借着草丛掩护偷看。
阎政扬和小刘对话的人,正是那名头发花白佝偻背脊的老中医。
“宁老,这些是给您准备的。”阎政扬从小刘那里接过一个大包裹递过去,道:“以后有空我还会来看您,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肖场长。再忍一忍,风雨总会过去。”
宁若鹏看着他,一时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
这时一条蜈蚣爬到了冬夏鞋子上,她吓得赶紧把它拍掉。
就这发出的细微动静,令阎政扬瞬间朝她这边的方向看过来,沉声道:“是谁在那躲着?出来!”
冬夏:“……”
这家伙是顺风耳吧。
她想装死偷偷蒙混溜走,然而阎政扬已先一步跑过来,一把掀开草丛,看到是她,冷厉的面容有些诧异:“你在这儿做什么?”
既然被发现了,冬夏也只能走出来,默默举起手指着宁若鹏道:“我是来找他的。”
宁若鹏看着她表情明显一松,向阎政扬笑着解释道:“这是山下连队的一名女知青,也懂些中医术。我们牛棚里有个人生病了,我拜托她给我带点草药。”
冬夏便把准备好的包袱拿出来给宁若鹏。
里面除了草药,还有板栗。
“阿胶没有,我带了类似功效的两味药……”她小声道。
“谢谢你姑娘。”宁若鹏接过东西打开看了看向她道谢。
阎政扬眯着眼看着他们互动,眸中闪过一丝怀疑。
他家里曾与宁家有渊源,冬夏便也上牛棚与宁若鹏接触,这是巧合还是蓄谋?
冬夏和宁若鹏聊了一会,交流医术上的问题。宁若鹏仅是只言片语的指导,让她愈发察觉这名老中医医术之精湛,恐怕跟她前世父亲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这样的人才,被关押在牛棚上实在是埋没了。
她本来心中有一个计划,但并无什么把握。
眼见阎政扬和宁老认识,似乎关系还不错,冬夏感觉说不定可以借这股东风。
故在下山前,她就主动跟阎政扬搭话道:“你想救宁老吗?我这里有个办法。”
阎政扬探究地看着她,像要从她的细微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任何风吹草动。
“你有什么办法?”他淡淡地问。
冬夏便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讲了一遍。
她想以找草药为借口让连队答应放宁老下来帮她。宁老以后可以住在医务室,条件环境肯定要比牛棚好得多。
可这个年代被发配牛棚的人都是被嫌弃的劳改犯,要做最艰苦的劳动。
如果她去跟肖德胜说,肖德胜肯定不会同意。
阎政扬就不一样了。
他有军部权势,又是北大荒物资科二把手,肖德胜说不定会卖给他一个面子。
阎政扬听完,点头道:“行,我去试试。”
“你答应了?”冬夏有些惊喜。
“嗯。”阎政扬顿了一下,似是觉得此刻他们距离太近了,不动声色地后退拉开距离,问她道:“你为什么要帮宁老?”
冬夏道:“我们都是学中医的嘛,他又这么厉害,想着说不定他能教我医术。”
阎政扬面色稍缓。
这个动机无疑减轻了他对她的怀疑。
毕竟从前的她就是这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
“让宁老指点你,可以。但要是想拜他为师,我劝你放弃吧。”阎政扬道,“他们家的医术,有祖训,向来传男不传女。”
还有一点,阎政扬不想她跟宁老有更深层的牵扯。
冬夏耸了耸肩道,“我也没想拜他为师。”
中医这行老一辈,都讲究师承从一而终。
冬夏觉得她作为父亲的女儿,肯定要继承冬氏医术传承下去,有机会的话将其发扬光大。
拜宁老为师,她没想过,心里也讨厌这种传男不传女的陈腐旧规。
中医界后来的落寞式微跟这种恶习分不开关系。
有的老中医不仅只招男徒弟,还决计不找外姓人。
就是这种情况,让很多古代流传的珍贵老方子彻底失传。
然而这时的冬夏还不知道,往后日子里,宁老竟然会追着求她,想要收她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