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开不了口,只能眨了眨眼睛,秦非离一笑之下便道:“无妨,虽不明白温二小姐为何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但到底此地不宜久留,温二小姐若相信秦某,请容秦某带温二小姐离开。”他说罢便去掀锦言身上的被子,锦言叫不出声,只能拿一双剪水眸急瞪着他,秦非离却没留意到她的目光,直接便掀了被子,直至目之所及,他的动作方才猛然顿住,又遮上被子,好半响方才有些惊异地看了锦言一眼。
锦言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抬目看来的时候,她已经死死闭了眼睛不去看他。秦非离伸出食指,似乎是颇为苦恼地抚了一下额,旋即语带歉意的退后一步道:“抱歉,我不知道温二小姐,恩……没衣服。”
锦言已经羞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唯一只能感谢脸上的那张面具,不让对方看见她的囧态。好不容易镇定了几分,她才又鼓起勇气重新看向秦非离,总不能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吧?她得要件衣服!
秦非离读懂了她的意思,立刻转动轮椅:“温二小姐稍等,秦某这就去唤人为温二小姐穿衣。”
他话音落下,才要出门,外面却忽然传来了动静,紧随着是轻叩的敲门声:“爷,张大人的人已经穿过前院过来了,眼下已经上楼了。”
秦非离动作微顿,转头看了浮动的纱幔一眼,随即道:“本王知道了。”
他转动轮椅重新回来,锦言自然也听到了那句话,却不懂是什么意思,秦非离来到她面前,狭长的凤眸露出些许无奈:“温二小姐,秦某无意冒犯,但此刻形势所逼,还望温二小姐体恤。”
他话说完,锦言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便忽然脱掉了身上的外袍,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掀开她身上的锦被,跃上了榻,而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一阵杂乱,紧接着门“啪”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了。
呼吸相抵,肌肤相亲,鼻息之内皆是他身上清淡的药香,锦言心跳得飞快,偏生那人又将头埋进她的颈脖内作出一分亲密模样。
感官在这一刻放大到极致,他拥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扣在她的腰上,熨帖的温度好似透过皮肤烫到心房,锦言扫了一眼二人缠绕在一起的长发,只觉得呼吸都变薄弱了。
房间里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凌乱又急切,紧接着,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在床幔外停了下来。
“放肆,我们爷的厢房,你们也敢闯?”
原来是秦王的随从拦了那些人。
床幔早在秦非离跃入床榻后放便落下来,锦言的视线又被他挡着,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不过,说话声却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秦王在此,恕下官无礼,因为接到消息有重犯藏匿于流芳楼,下官这才奉命搜拿,只是这要犯乃重囚,下官不敢怠慢,故而,还请秦王行个方便。”
“能让张大人亲自捉拿的人,自然非小人物,只是本王睡榻之上,张大人也要一探究竟么?”
秦非离淡然出声,语气波澜不惊,因为离得近,锦言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膛的轻微起伏,那清越的声音振得她心脏有些发麻,也不知道是因了他的那句话,还是两人此刻的距离,锦言只觉得连耳根子也发烫起来。
秦非离就贴在她的颈脖之上,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是轻微抬头,此刻根本没有从她身旁挪开,故而,锦言那烫红的耳根子,只要稍稍垂目便能尽收眼中。
“下官不敢,只是关系重大,下官实在不得已,只能冒犯王爷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今天非一探究竟不可了!
秦非离似微微叹息了一声,旋即,锦言只觉他身形动了动,意识到他做了什么,锦言心中大震,但现下却也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张大人进来吧。”
那张大人得话,立刻抱拳:“下官得罪了。”
帘幔掀开,待看清里面情形之后,饶是张大人一把年纪也老脸一红,怔忡在那里,竟一时忘记了反应。
世人皆传言,秦王半身残疾,不能人道,可是此刻看去,分明不是那个样子。
如果说先前张大人还怀疑床幔内到底是不是秦王本尊,此刻,是容不得有半分怀疑了。
“张大人若还想一探究竟,大可上前细看,本王配合便是。”话虽这般说,但秦非离的姿态却分明有不容他上前一步的威压,似乎他再往前一步,他便敢就地处决他的意思。
果然,张继成因为这句话猛然后退一步,秦王虽身为残王,但到底是王爷,是皇亲国戚!尊卑有别,且在这样的时刻,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继续上前了,除非不要那顶乌纱帽!
“是下官鲁莽,冲撞了王爷的雅兴,明日自当登门请罪!王爷既在兴味之中,下官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张继成再次拜了拜,这才领着一众人等,立刻出了厢房。
直到门外毫无动静之后,钳制在腰上的力道忽然间便抽离,秦非离恍若浑身的力气用尽,面色苍白的朝着锦言一笑:“抱歉,形势所逼,温二小姐吓着了吧?”
锦言垂下视线,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事情发展到这里,她大约理到了一点来龙去脉。她莫名出现在青楼之中,被偷了衣裳,而瞧秦非离的样子,倒像是因为了什么来救自己,而为的,就是阻挡那个所谓张大人的搜捕。
她是将军府嫡女,闺阁之中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官府自然扯不上什么关系,那为何,秦非离要阻挡那个张大人对自己的搜捕呢?到底是真有要犯逃离,还是从一开始,张大人要的,就是揪出她?
闺阁之中的小姐,即将出嫁的秦王妃,将军府嫡女,莫名出现在青/楼,如若秦非离没有来,那来的会不会是别人?而那个张大人所谓的搜捕,倒正好成了抓捕现场,从此,她温锦言便成了水性杨花之人,声名狼藉,万人唾弃……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