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凤君因为毁容不敢出门,在屋里窝了半日。她让人将房中能照出人像的东西全部撤了出去,不想见到自己恶心巴拉的脸。
她长得美,她自小就知道,所以并不甘心就嫁一个草莽村夫了此一生。她费心费力的爬上贵人的床,哪怕是当个妾也不在意。
皇天不负有心人,洛夫人死了给她腾了位置,她讨好了洛大公子,抬为妻位,成为了尊贵的洛大夫人,都得益于她的美貌。
这是她的绝对不能失去的!
张管事出府一趟,无功而返,带回一个消息,“神医与钱掌柜交手后,钱掌柜失败,昨日就离开了京城,什么消息都没留下,想是怕我们顺着线索他。”
“废物东西!”
这话也不知是在骂钱掌柜,还是骂张管事。
张管事此时面对她的熊熊怒火,只能伏低做小。
孟凤君现在才明白,自己这是上当了。什么低价养颜丸,买一送一,不过是引他上钩的法子,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她。
她越想越气,一把掀翻了桌上的器皿,尖声道:“你去,找人把回春堂给本夫人砸了!我就不信他会不出现。”
“夫人,容小人斗胆说一句,要不您还是别找回春堂麻烦了,不若先哄神医帮您治好了脸再行报复,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孟凤君也是被气狠了,一经提醒,便也明白其中道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且忍他一回,等她脸好了,再好好同那劳什子神医清算!
她抿紧唇,一双美人眸寒沁沁的,“好,你去请人来府上。”
张管事松口气,还好这位主子听得进去。
他匆匆去了回春堂,礼数周到的同余掌柜转达了主子的意思,请求神医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为孟凤君解毒。
伸手不打笑脸人,余掌柜一抬手,“张管事言重,此事小人也不能为主子做主,您还是亲自给她说吧。”
他带着张管事去后院见了檀灯灯。
檀灯灯等候多时。
一身白色衣裙清冷安静,面容被长至脚踝的幕离遮的严严实实,就算是熟人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张管事没想到传闻中的神医竟是女子,“神医安好,今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檀灯灯轻声打断,“本神医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
张管事讨好一笑,“神医慧敏,我家夫人已知错了,不知贵人可否放夫人一马,我家夫人承诺,以后必不会再找贵人麻烦。”
“知错?”檀灯灯轻笑一声,“当初孟夫人买通他人诬陷回春堂时倒是胆大心细,不过是小小教训,便知错了?怕不是想要诓骗本神医给她医治,再秋后算账吧?”
幕离后的目光有如实质,看得张管事心惊肉跳,苦笑着赔笑脸,“贵人想岔了,我家夫人是真心悔过,断断不可能有其他心思。”
“行呀,要我救她也行。”檀灯灯目光一凌,“让她,一步一叩首来求我,否则不治!”
……
哐当!
孟凤君生生摔碎了手中茶碗,恨声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作践本夫人!”
“夫人息怒,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张管事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脚踹了出去,“你个狗奴才,竟然也跟着外人作践本夫人,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堂堂洛府大夫人,让她给一个平民下跪,简直痴心妄想。
孟凤君粗喘着气,目眦欲裂地说道:“报官,我要报官!把那什么神医抓起来,我就不信他敢不给本夫人治。”
“夫人,您糊涂。”翠英忙扶着人坐下顺气,“如今神医救了响余村一村子的人,于百姓而言是神,现下发难,只怕会引起民愤。”
孟凤君咬牙,不满道:“那样本夫人如何?就这样忍着他骑到本夫人头上?”
“夫人,您的脸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浮云。”翠英不愧是孟凤君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几句话就将她劝住,“您想想,若您毁了容,柳姨娘不就得意了。”
一句柳姨娘瞬息让孟凤君拍桌而起,“她想得美!那个贱人永远都别想越过我去!”
柳姨娘是同她一起入府的,因为长相娇媚,一向被她视为仇敌,她是断不可能让她得意。
思及此,孟凤君虽是气恼,但也只能妥协。
她咬牙切齿,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本夫人就委屈一下,等我医好了脸,必要杀了那劳什子神医赔命!”
孟凤君让人取了幕离,将全身上下都遮了,一步一叩首的来到了回春堂。期间百姓纷纷围观这一幕,都让她叫人赶走了。
她尊贵许久,被人伺候惯了,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到达回春堂时,人都快要废了。
翠英将她扶坐在了椅子上,见连个上茶的人都没,便喝骂起来,“作死的,店里伙计呢?连个奉茶的人都没有吗?”
“别叫了,当这里是洛府?”
一道略沙哑的女声响起,带着深深的嘲讽。
“你是……神医?”翠英看到幕离下的纤细身影,意外道:“神医是个女子?”
檀灯灯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径直在主位上坐下。
“我就是。”
她并不怕孟凤君认出她,掩饰了身形,她也变化了声音,她定是认不出来的。
毕竟,这位娘亲,从来都不太关注她这个让她讨厌的女儿。
孟凤君掩饰眼底冷芒,“本夫人已经做到你说的,现在该你兑现了。”
“跟我来。”
迟疑一瞬,料想神医不敢对她如何,孟凤君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后院,进了屋子,檀灯灯一扬下巴,对孟凤君说:“躺上去。”
看着简陋的木床,她用袖子掩了掩鼻子,“这干净吗?”
檀灯灯嘲讽,“再不干净,也比你的脸好看。”
孟凤君被她噎住,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爬上床,躺下。
揭开脸上面纱,一股腐肉恶臭传来,让檀灯灯都闭了眼,嫌弃丢开帕子。随手掏出一个瓶子,将药水滴在了腐烂面皮上。
“啊!疼……”
刺骨疼痛让孟凤君一下大叫起来,翻身滚到地上,想要伸手去摸,却又不敢,一低头,一块肉掉了下来。
“你故意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