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诡秘,冷风扑朔,路灯昏暗,
幽深狭长的街道上罕见人影。
“正武,等等我嘛”,韩灵秀快步小跑着勉强地撵上了疾步暴走状态下的陆正武,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陆正武只得厌烦地停下了脚步。
“你妈妈万一真的被告,那该怎么办?破坏军婚罪很严重吗?真的会坐牢吗?”韩灵秀焦急地说道:“你快点去阻止啊!不对,我也跟你一起去。我们快点去……”
陆正武粗暴地甩开了她的手,几乎将她掀倒,怒气冲冲地说道:“很好玩,是不是?我们家的事很好玩是不是?!”
陆正武面目狰狞,大口喘着粗气,像要吃人一样。
韩灵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正武!”一道响亮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陆正武和韩灵秀闻声均不由得往身后望去。
却是韩卫民火急火燎地跑上前来。
他的腿脚本就不灵便,跑起路来,身形剧烈地晃动,模样颇为滑稽。
及至跑到了二人跟前,他甚至有些刹不住车,差点扑到了陆正武怀里。
“正刚现在在哪里?”韩卫民焦急地问道。
“正刚哥带那个大婶到对面咖啡厅去了”,韩灵秀回复道。
韩卫民闻言,没来得及调整呼吸,赶忙马不停蹄地跑向咖啡厅,不多时,身形便消失在了迷茫的夜色中。
……
韩卫民将陆正刚连拉带拽地拖出咖啡厅,焦急地说道:
“我看啊,只好按照他索要的数目给她,不然没别的办法了。”
陆正刚紧锁着眉头,咬着牙关,将脸转向别处。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来讹钱的,除了给他钱,没有别的办法了”,韩卫民补充道。
“可是,二十万,实在太……”陆正刚痛苦地说道。
“我来想办法跟她杀杀价”,韩卫民正色道:“总之,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她。”
他看到陆正刚满面愁苦的样子,心疼地说道:“你很让人同情,可是没办法。总不能真叫你的妈妈去坐牢吧。
“通奸本来是不算什么的啦,可谁让她是现役军人呢!”
陆正刚摇了摇头,道:“当然了,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就是啊,天气这么冷,如果你妈妈去坐牢,那她白白嫩嫩的皮肤会被冻伤的”,韩卫民兀自说道。
陆正刚闻言,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这位中年大叔,淡淡地说道:“我自己解决就行了,您先回去吧。”
“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怎么能够这样呢?你家里的事情就等同于我的事情嘛”,韩卫民拉住陆正刚的胳膊说道:“总而言之,为了你妈妈着想,就算生气也要忍下来,乖乖认错,请求她的原谅,知道了吗?”
陆正刚无奈地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
“你放心,我手里有一些存款。虽然不多,但五六万是有的,我可以替你凑一凑”,韩卫民宽慰道。
说话间,陆正刚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到是姜雨佳打过来的。
“喂,我是陆正刚。”
“哦,我是姜雨佳。”
“是,我知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陆正刚冷冷地问道。
他被贺春芹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心烦意乱,此刻又正处在谈判的焦灼时刻,所以并没有特别注意自己的措辞和说话的语气。
此刻的姜雨佳早已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做了个全身spa,吹干了飘逸的长发,惬意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慵懒地翻看着时尚杂志。
“哦,我跟你说,我好像把围巾放在了米线摊忘了带回来……”
“围巾在我这里”,陆正刚说道。
“这样啊”,姜雨佳抬高了语调,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把围巾拿过来给我?”
陆正刚闻言,颇为不悦,冷冰冰地说道:“照理说,应该是你过来取吧?”
“什么?!”姜雨佳吃了一惊。
“总之,我现在很忙,找时间再打给你”,说完,他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转身回到了咖啡厅。
“什么啊?天呐!竟然敢挂断我的电话?!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姜雨佳望着挂断的电话,自言自语道。
……
咖啡厅内。
中年少妇侧着身子,怒气冲冲地将脸转到一边,不去看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
“你先不要生气嘛”,韩为民陪笑道:“请先喝一杯热咖啡。要不要给您点一些别的呢?”
中间妇女愤怒地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说道:“我现在气得快冒烟了,你还叫我喝热咖啡?我难道是来喝咖啡的吗?”
“那来杯冰凉的冰咖啡,怎么样?消消气”,韩为民提议道。
“我通通都不要!那个女人破坏了我的家庭,毁掉了我的人生,我只要她去坐牢!”女人气鼓鼓地说道:“破坏军婚可是重罪!”
陆正刚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劝慰道:“我非常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我母亲也是被蒙在鼓里。而且说真的,经过了六七年,您才说要讨回公道,我很难理解。”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中年少妇大吼道。
“额,等一等,女士”,韩为民赶忙出来打圆场:“他的意思是,无论是您,还是他的母亲,同样都是受害者。”
“她算哪门子的受害者?她占有了我的老公七年,还生下了一个孽种”,中年少妇恨恨地说道:“做儿子的和当娘的,都是同一副德性,厚脸皮,不要脸!”
她突然站了起来,作势就要殴打陆正刚。
韩卫民果断将她拦了下来,说道:“这位女士,请您先冷静冷静,不要这样。他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您也有儿女,多少也应该体谅此刻他的心情。一定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了。他虽然面相老成了一点,实际上,他还没有结婚,还是个孩子。”
他用眼神示意陆正刚赶紧说一些软话。
“我对过去您所遭受的苦难和煎熬感到很抱歉,我愿意替我母亲向您道歉。请您原谅她。”
“对啊,看在孩子的诚意的份儿上,您就高抬贵手吧”,韩为民打圆场道:“您就大人有大量,跟他达成和解吧。”
“我是绝对不会和解的!”中年少妇咄咄逼人:“想要我不去告发她也可以,已经说过了,二十万块的精神损失和补偿,少一分也不行!”
陆正刚见状,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膝前,慢慢地双膝跪了下来,郑重地说道:“或许对您来说,她是可恨的女人。但是对我而言,她是世上唯一的妈妈,请您原谅她吧。”
那位中年少妇见状,面色稍缓,但并未表态。
陆正刚继续说道:“我父亲去世得早,家里兄弟姐妹也多,我们生活得一直很挣扎,我们的家境您今天已经看到了。二十万块,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天文数字,我们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哪怕凑也凑不齐。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因为我的父亲早已去世,如果真的要告到法院,罪魁祸首或者说将要坐牢的人,肯定是您的丈夫。他犯有婚内出轨、重婚甚至是欺诈的罪名。
“精神损失和补偿款,我们可以出,但顶多出到九万块——这是我们砸锅卖铁能凑到的最高的额度了。请您给我几天的时间,用来凑足钱给到您。
“我很抱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