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疾驰,我的心也随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而越发沉重。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手机屏幕上,助理发来的最新消息还停留在几分钟前,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般刺痛着我的神经。
老宅还是那般威严冷清,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刚踏进客厅,就看到喻子安坐在沙发上,脸色疲惫,往日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子安!”我快步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心疼和自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来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喻奶奶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看我们子安的笑话吗?”
“奶奶,您误会了,我只是……”
“够了!”喻奶奶厉声打断我,“我们喻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我的解释被堵在喉咙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喻奶奶走到喻子安身边,语气严厉:“子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公司的事还没解决,你就先自乱阵脚了吗?”
喻子安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一片冰凉。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喻奶奶叹了口气,“可是,这就是现实!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吗?石家!那个女人背后的家族!子安,你醒醒吧,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奶奶……”
“别叫我奶奶!”喻奶奶猛地甩开他的手,“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奶奶,就给我振作起来!公司的事,我会想办法,至于那个女人……”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自己看着办吧!”
喻奶奶说完,转身回了房间,留下我和喻子安相对无言。我看着喻子安疲惫的神情,心中更加难受。我想要帮助他,想要为他分担,可是,我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夜深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毫无睡意。我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搜索着一切可能对喻子安公司有利的信息。我就不信了,石家一手遮天,我就找不到一点突破口吗?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一夜未眠,眼角的酸涩提醒着我昨晚的疲惫,但这些,和喻子安此刻的困境相比,都不值一提。我强打起精神,掩盖住眼底的青黑和焦虑,在早餐桌前保持着往日的平静。
“爷爷,我听说最近公司在和几家外企谈合作?”我状似无意地提起。
“怎么?关心公司的事了?”石爷爷放下手中的报纸,锐利的目光从镜片后射出,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公司的事,我当然关心了,毕竟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石爷爷语气严厉地打断我的话,“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病,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我知道,石爷爷一直不喜欢我过问家族生意,他更希望我成为一个听话的,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但是,这一次,为了喻子安,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表面上顺从地点头,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暗中,我联系了之前认识的一位金融界前辈,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好在,我的请求得到了他的应允,他答应会尽力帮喻子安的公司渡过难关。
然而,我的行动并没有逃过石爷爷的眼睛。当天晚上,我被叫到了书房。
“幼清,你太让我失望了!”石爷爷的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去动用家族的关系!”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我知道,我这样做违背了石爷爷的意愿,也触碰了他的底线,但我并不后悔。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石爷爷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你喜欢那个喻子安,你想帮他,对不对?”
我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这是石爷爷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说起我的感情。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他是没有未来的!”石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是喻家的继承人,而你,是我的孙女,我们的家族,注定是站在对立面的。”
“爷爷……”
“你不用再说了!”石爷爷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月,你就和林家小子订婚!”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林家那位被石爷爷钦定的联姻对象走了进来。
“石爷爷,您找我?”他礼貌地问候,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幼清也在啊,正好,我今天来,是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他转向我,语气故作温柔:“幼清,我听说喻子安的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几家银行,可以为他们提供资金支持。只要你……”
“不需要!”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冰冷,“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林家小子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幼清,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我是真心想要帮你,想要和你……”
“够了!”我猛地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与你无关!还有,”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和,你,订,婚!”
我说完,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林家小子,转身离开了书房。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脚步匆匆地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喻子安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幼清,你在哪里?还好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疲惫。
“我没事,”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你呢?公司的事怎么样了?”
“我……”
“嘟嘟嘟……”
还没等喻子安说完,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子安,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电话那头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子安,你在和谁打电话呢?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那个石家大小姐?我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信……”
我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女人此刻趾高气昂的样子,她的话语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扎在我的心上。而喻子安,他沉默了,他的沉默,无疑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幼清?幼清,你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喻子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但我的心,却已经跌入了冰窟。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他和那个女人周旋,听着他说“我和她只是朋友”“你别误会”。
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让我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我只记得,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机已经从我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屏幕碎裂,就像我的心一样,支离破碎。
……
我最终还是去了喻子安的公司,不是以石家大小姐的身份,而是以他朋友的名义。
“子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语气平静,但我相信,喻子安一定能听出我平静背后的悲伤和绝望。
“幼清,你听我说……”
“我听说,你为了筹集资金,已经开始变卖自己的产业了,是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喻子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喻子安,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把我置于何地?”我的声音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任你摆布的玩偶吗?”
“不是的,幼清,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我……”
“不让我为难?”我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才是真的让我为难!”
“幼清……”
“够了!”我不想再听他的解释,转身就走。
“幼清!”喻子安伸手想要拉住我,却被我狠狠地甩开。
“喻子安,你好好想想吧!”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我的心,很乱,很痛。我以为,我和喻子安之间,隔着的是家族的阻碍,是世俗的偏见。但我没有想到,真正阻碍我们在一起的,是他对我的不信任,是他所谓的“为我好”。
我一步一步地走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该怎么办?我们的爱情,真的要这样结束了吗?
走到公司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我的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他说。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怎么?现在连我的车也不愿意坐了吗?”他自嘲地笑了笑,“石幼清,你真是越来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良久,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