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想象着沈文静那执拗的眼神,还有自己身处万兴乡的那一个晚上。
“万兴煤矿,万兴乡,到底应该从哪下手。”陆江河低声喃喃自语,心中乱成一团,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毫无头绪的漩涡里,而自己想要填平这个旋涡,只觉得四周一团乱麻,却始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第二天清晨,陆江河顶着两个黑眼圈,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单位。
路过街角的早餐摊时,他看到老板正在炸着金黄酥脆的鸡柳,香味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念一动。
“老板,来两份鸡柳!”陆江河冲老板喊道。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麻利地将炸好的鸡柳装进纸袋里,递给了陆江河。
陆江河付了钱,拿着鸡柳,快步走向单位。
他心里想着,这两份鸡柳,一份给刁银婷,一份给刘爱璐,也算是犒劳一下她们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
来到办公室,陆江河看到刁银婷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整理着文件。
“银婷,来,吃点东西。”陆江河笑着走过去,将其中一份鸡柳递给刁银婷。
“哎呀,陆县长,您太客气了!”刁银婷看到鸡柳,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接过鸡柳,“您真是太破费了!”
“没事,一点小东西,别客气。”陆江河笑着摆摆手,然后走到刘爱璐的办公桌前,将另一份鸡柳放在她的桌子上,“刘秘书,你也吃点吧。”
刘爱璐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陆江河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鸡柳,淡淡地说了一句:“拿走,我不吃这些垃圾食品。”
陆江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刁银婷见状,连忙打圆场道:“爱璐,陆县长也是好意,你就别挑剔了。”
刘爱璐把签字笔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陆江河:“好意?我看他就是想收买人心,做做样子罢了!”
陆江河笑了笑,心想这个刘爱璐倒是个好干部,可惜这性格不怎么讨喜啊。
“刘秘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爱璐毫不示弱地回击道:“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陆县长您自己心里清楚!”
陆江河看着刘爱璐冰冷的眼神,笑道:“好,你不是想见我做事么,那我就做给你看看!”
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吩咐道。
“麻烦你们两个,通知大家,现在立刻到会议室集合,我要就万兴乡开一个专题会议!十点钟,谁也不许迟到!”
刁银婷一听陆江河终于要主动出击,兴奋地站起身,用力鼓掌:“好!太好了!陆县长终于要出手了!”
陆江河看着刁银婷兴奋的样子,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但还是不忘叮嘱道:“对了,通知的时候,尤其是交通局那边,一定要通知到!要他们务必来参加!”
刁银婷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交通局?交通不是咱们得分管范围啊?”
陆江河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语气坚定地说:“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没听说过么?去通知他们就是了!”
刁银婷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看到陆江河如此坚决的态度,也不再多问,拿起座机,开始挨个部门通知开会。
刘爱璐白了陆江河一眼,随即起身去安排会议室去了。
办公楼外,夏日的微风轻轻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在楼角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湛蓝的天空下,几只喜鹊站在附近的一棵槐树树枝上,偶尔发出几声短促的鸣叫。
交通局局长吕轻侯和农村局局长秦安就站在楼角的背光处。
吕轻侯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光在风中明明灭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从他口中喷出,很快就被风吹散。
“你说这陆江河搞什么名堂?突然要开会,还指名道姓要交通局去?”秦安扶了扶眼镜,语气里满是不屑。
吕轻侯眯起眼睛,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慢悠悠地说道。
“还能为什么?估计是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坐不住了呗。”他弹了弹烟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都来多久了,也没见哪个部门搭理他,估计心里也慌了。”
秦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可不是嘛,听说他那女朋友是省委书记的女儿,这小子指不定哪天就调走了,谁把他当回事啊。”
吕轻侯轻笑一声,将剩下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耗着了,等会儿进去露个脸就行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十点多了,再等几分钟,咱们再进去。”
秦安会意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给吕轻侯一根,两人点燃香烟,慢悠悠地吞云吐雾,全然没有将陆江河的会议放在心上。
约莫时间差不多,两人便上楼了,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股混着烟味和茶香的闷热气息扑面而来。
“明阳县近几年经济发展缓慢,主要原因在于交通闭塞,资源无法有效输出,同时,农业产业结构单一,缺乏市场竞争力”
陆江河洪亮的声音从会议桌前传来,他正对着投影幕布上的图表侃侃而谈,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到来。
吕轻侯和秦安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悦,却又不好发作。
会议室里,其他参会人员都已到齐,正襟危坐地听着陆江河讲话,看到两人迟到,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这让吕轻侯和秦安更加如坐针毡。
吕轻侯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秦安则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陆江河继续分析着明阳县的现状,他时而指着图表上的数据,时而踱步思考,偶尔还会拿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思路清晰,逻辑严密,完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