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生这一坦白,就像掀开了锅盖,露出了一锅热气腾腾、五味杂陈的大乱炖。
从上到下,市县镇各级,竟然牵扯出大大小小三十多位干部,个个都与恒润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
更让人瞠目的是,这串名单上还有刚刚在“自反腐自查大会”上慷慨陈词的同心镇党委书记王平。
最终,俩人一合计,决定请市纪委的人出马,去查那些市里的“大鱼”,而他俩,则亲自披挂上阵,深入县镇,把这些“小虾米”一网打尽。
说干就干,两人领着队伍直奔王平家。
可让陆江河万万没想到的是,从王平家中搜出来的钞票,堆得像座小山,比李春生家的还要壮观几分,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
审讯室的灯光苍白而刺眼,映照在王平那张失去了往日光彩的脸上。
他的眼神躲闪,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与那日在反腐自查大会上正气凛然的形象判若两人。
陆江河坐在对面,目光如炬,审视着自己这位曾经的同僚。
“王书记,你家里的那些钱,是怎么回事?”陆江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审讯室的空气中。
王平微微颤抖,双手交叠,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陆主任,我知道我错了,但那些钱……那些钱……”
“别急,王书记,我们有的是时间。”
陆江河轻轻拍了拍桌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恒润集团给你的,以你的职位,恒润集团不是傻子。”
王平叹了口气,仿佛是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好吧,我说。那些钱……是我卖官得来的。”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陆江河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卖官?”陆江河的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你是说,你利用自己的权力,出售职位?”
王平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是的。在同心镇,一些基层的职位,看村庄的富庶程度,价格也有所不同;至于股级干部,价格也是按照部门油水来定”
“陆主任,张组长,我全部交代,我能不能请求组织上的宽大处理?”
王平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张国帅和陆江河,怯怯的问道。
“这点我们说的不算,最终是组织决定的。”
陆江河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淡淡的说道。
随后王平交代的一些问题,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了。
随着李春生这个突破口被揭开,调查小组如同加足马力的快车,进展神速,没多久就把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像李春生、王平这些干部被双开,落马已成必然。
而他们的量刑,那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了和调查组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随着调查组撤出江州,这件事情终于算是结束了。
深秋的早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宁静的街道上。
金黄的落叶铺满了小径,每一步都踏出了沙沙的响声,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一曲悠扬秋歌。
凉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旋转舞蹈,最终缓缓落地,为这季节增添了几分萧瑟与诗意。
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陆江河罕见的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呼吸均匀而深沉,丝毫没有被窗外的秋意所扰。
他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似乎在梦里也享受着某种胜利的喜悦。
这时,沈文静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她穿着一件柔软的针织衫,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显得格外温柔。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望着熟睡中的陆江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柔情。
“江河,该起床了。”沈文静轻声呼唤,同时伸手轻轻摇晃着陆江河的肩膀。
陆江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半梦半醒之间,他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将沈文静一把搂入怀中,呢喃道:“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然而,门外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破了这份温馨。
陆江河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嘟囔:“谁啊,这么早……”
沈文静挣脱了他的怀抱,两人对视一笑,陆江河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窝,穿上拖鞋,走向门口。
他边走边问:“来了,谁啊?”
门外并没有人应答,这让陆江河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他打开门,却惊讶地发现沈文静的母亲胡娟和舅妈张慧芳正站在门外,两人的表情严肃,目光锐利,仿佛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文静见状,连忙躲到了陆江河的背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
胡娟的目光从陆江河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女儿躲闪的身影上。
“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胡娟的语气里满是责备,她看向沈文静的眼神中既有失望也有疼爱。
“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出国深造的机会,你倒好,一声不吭就躲到这里来了。要不是你爸爸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沈文静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声音细若蚊蚋:“妈,对不起,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陆江河见气氛紧张,连忙打圆场,礼貌地对张慧芳和胡娟笑道:“二位,请进屋说话吧。外面风大,别着凉了。”说着,他轻轻推开门,示意她们进来。
屋内,胡娟的眼神锐利,四处打量,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沈文静的房间门前。
不待邀请,她径直推门而入,开始在房间里细细搜寻,最后停在了一个抽屉前,猛地拉开。
沈文静心里一紧,她知道母亲在寻找什么——那些可能暴露她与陆江河关系的蛛丝马迹。她急忙跟进去,解释道。
“妈,您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住在外面不是特别安全,暂时没地方去,江河他好心收留我。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胡娟闻言,点点头,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向来不说谎,猛地回头,眼神如刀锋般扫过陆江河。
随后,她的目光又回到沈文静身上,语带讽刺地说。
“文静啊,这世上那么多地方,你偏偏选了这里。我还以为,你是想用这种老套的方法,先斩后奏,逼我同意你和江河的婚事呢。”
陆江河听闻此言,认真地对胡娟说。
“伯母,您放心,我对文静是真心的,但我们确实没有逾矩。文静有她的难处,作为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管。如果您愿意听,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沈文静感激地望了陆江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