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算了,不扯这些了,地震过后再见分晓吧。”
陆江河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我很好奇,你的自信从何而来?”王明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就让事实说话吧。”陆江河边迈步边轻轻活动腰肢,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不久,陆江河所预言的第一件事便成了现实。
就在那次专题会议落幕的次日,江城县委迅速颁布了一纸处分公告。
公告中言,陆江河因工作疏漏,导致判断错误,不慎将一起地震误报,鉴于此,上级党委经深思熟虑后作出决定,对陆江河给予警告处分,并停职反省三日,以此为戒,警醒众人。
此外,县委还发布了一份正式声明,这则声明在各大电视台与广播电台里反复播放,明确表示所谓的地震完全是一场虚惊,并恳切地向公众致歉。
官方呼吁民众保持冷静,无需过度囤积生活物资,以免无谓的恐慌情绪蔓延开来。
随着声明扩散,这场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地震局办公楼内,平日紧张而有序的氛围又恢复了往日的松懈。
陆江河被停职的消息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让大家紧绷的神经得以暂时放松。
自习室内,几张简易的桌椅围成一圈,成了临时的“战场”。
马勇手里握着一把扑克牌,眼睛半眯,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
“咱们地震局这次可是出了个大风头,比去年还出名,陆局这一下,不仅自己栽了跟头,还把咱们的脸都丢尽了。”
“可不是嘛,今儿早上那阵势,百姓们气不过差点儿没把咱们地震局的门给挤爆了。”
一旁的李娜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中带着几分后怕。
“那些老百姓,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要不是王月琴,王秘书机灵,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马副局,你刚才说王月琴在安抚群众?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毕竟是咱们局里的事,多少得表示一下关心吧?”刚加入牌局的科员赵强提议道。
“哎,我看还是算了吧。”
陈旭摇了摇手中的牌,显得颇为悠闲。
“这事儿是陆江河捅出来的篓子,他自己挖的坑,就让他的人去填。咱们现在过去,说不定还得替他背锅,不划算。”
马勇猛地将扑克牌甩在桌上,力道之大,牌面散乱。
“真是气人!咱们辛辛苦苦,东奔西跑,脚都磨出水泡了,结果呢?全白费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甘与怒意。
李娜叹了口气,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仿佛这样能缓解连日来的疲惫。
“说到底,咱们也是为了江城的老百姓,可到头来,换回的是什么?一场笑话,还有一群百姓上门找茬。”
赵强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那几个同学,听说我在地震局工作,现在见了面都拿这事打趣。唉,咱们局的形象啊……”
“别提了,”马勇接话,“我那儿子昨天回家还问我,爸,你们单位是不是专门制造恐慌的?你说这叫什么事!”
陈旭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屋内的气氛随之凝重。
“好了,抱怨归抱怨,咱们心里得有数。这件事,陆江河既然已经掉进了坑里,咱们就别跟着跳了。接下来的烂摊子,谁也别插手,等他停职回来,看他怎么办。”
正说之间,忽的,陆江河推门而入,脚步沉稳,脸色凝重,与牌桌上的轻松氛围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马勇愤怒散落的扑克上,似乎在无声地宣告他的归来。
“如果我非要让你们跟着我一起跳呢?”
陆江河的声音低沉却坚定,犹如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得一愣,刚刚还七嘴八舌的他们,此刻竟是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陈旭最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言语间已没了方才的悠然自得。
“陆局,上面已经解除了预警通报,咱们地震局这次这次确实是栽了,事情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
陆江河摇了摇头,断然否定了陈旭的提议。
“当然不能。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县里的决定,只能代表他们的立场,并不能代表地震局的最终决策。我们作为专业人士,必须对自己的判断负责,更应对得起江城百姓的信任。”
这话音一落,屋内空气仿佛凝固。马勇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陆局,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预警虽然解除,但我们内部必须启动调查,查明真相,还江城一个公道,更是要挽回我们地震局的声誉。”
陆江河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李娜轻轻咬住下唇,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要和上级唱反调?风险太大了。”
“风险自然有,但职责所在,不容退缩。”
陆江河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况且,我不相信我的判断会错。只要证据确凿,我们就有底气,真理总会站在正确的一边。”
陈旭和马勇面露难色。
“陆局,您可是上头点名表扬的红人,一举一动都带着省里的背景光环,跟他们这些小角色可不一样。要是真和上面对着干,怕是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吃不完的亏还得兜着走。”‘’
陆江河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并不急于回应二人的言外之意,反而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里。
手指灵活地在桌上那堆散落的扑克牌间穿梭,好似在弹奏一曲无形的乐章。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哎,你们谁跟我说说,政府公务人员上班时间聚在一起打牌,得受什么处分呢?”
这话里既有调侃,又暗含警示,让人听了不禁心头一紧。
“这……这当然是违反工作纪律,轻则警告处分,重则影响年终考核,甚至饭碗都不保啊。”
马勇吞吞吐吐地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
陈旭见机,上前谄媚的道。
“陆局,您这玩笑开得,咱们哪敢在上班时候玩牌呢,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哦?是吗?”陆江河轻轻放下手中的扑克,翻起桌布盖住桌面上散乱的扑克。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陆江河站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