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话太多,越了界。”
自作主张帮他捉苏芸的女干,又把这劳什子认罪书举到他面前奚落嘲笑他。
黑子今天办的事儿桩桩件件,全都踩在了他的雷点上。
他还能容忍对方叫自己一声兄弟,在齐盛看来,已经够给对方面子了。
“苏芸的事你不用再管,也轮不到你管。”
不管苏芸背地里有没有脚踩两条船,齐盛都不想再让一群混混笑话他拿不住漂亮姑娘,只配找老实本分的凑合过日子。
黑子一张黑脸逐渐转成黑红。
他想翻脸,想抓住齐盛的脖领子给他一拳,问对方当初刚来白市被坐地户欺负的时候,是谁帮他出的气。
可理智告诉他,这手……他今天不能动。
就像齐盛说的那样,他和齐盛现在的身份早就调了个个儿,天差地别。
以前是齐盛一个外地人来了白市要靠他罩。
现在却是他想把齐盛当成最大的靠山,有齐家这座大山在,他在齐盛面前何止是要矮一头。
只不过以前他觉得自己和齐盛是好兄弟,是微末时认识的。
仗着情分从来都没注意过这些罢了。
当了这么多年混混,黑子不是白混的。
齐盛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耍横或是动手,俩人怕是要真翻脸。
和现在的齐盛翻脸……弊大于利。
心里有了考量,黑子狠狠咬了下后槽牙,脸上的表情从些微狰狞变成了让步讨好。
“行,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刚才是我嘴臭,说多了,以后我自己注意着。”
再没有自称‘哥’,也没再叫齐盛‘盛子’。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一下就远了不少,却是齐盛想要的‘分寸’。
黑子:“盛哥,有你刚才那句话,以后苏芸的事我不管,但这一次兄弟们毕竟出了力,不好让他们白跑一趟。”
齐盛不耐烦:“出力?是我让他们出的吗?”
他好好住着院是他让这群混混大晚上不睡觉,没事找事,特意找一顶绿帽子给他戴笑话他的吗?
“盛哥,话不能这么说,之前是你说的让我们……”
“我没说过!”
明摆着是不想认账了。
黑子没想到昔日的兄弟现在身份陡然一变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盛哥,我们这边为了你得罪了杜家那小子,最近有不少人打听我们,应该是杜家那边出手了。”
齐盛哪怕不给好处,最起码也得庇护他们一二吧?
却不想齐盛听完,只是语气随意的说:“你想多了,杜家还不至于和你们一般见识。”
“你要是实在心虚不放心,就带着你那帮小弟去外地躲两天,反正你们是混子,也不用介绍信什么的。”
就差直说让黑子一群人东躲西藏自求多福去,反正他们本来就是没什么身份的老鼠。
他是被伤了自尊所以也想把这群混混的自尊践踏在地。
却忘了老鼠也是有脾气的。
不仅有脾气,还很记仇。
深深的看了齐盛一眼,黑子忍住火气大步离开。
刚出医院,就看见自己一个小弟跌跌撞撞朝他跑了过来。
本来就在气头上,见对方慌成这样,黑子一瞬间火气更大:“干什么?被狗撵了?”
“黑、黑哥,小磊他们被杜泽那孙子找人打了,我们赶到的时候……”
说到这儿,这小弟眼泪憋不住飙了出来:“腿都折了,骨头都支出来了,那边说打的就是之前踹过杜泽的腿。”
“小磊更惨,因为认罪书是他写的,手指头每一根都被掰折了。”
“他们让我赶紧过来找你,让你千万别回家也别去找他们,能躲就躲,兄弟们肯定不把你供出去……”
一个一米八几的老爷们当着黑子的面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心里却还抱有一丝希望。
“哥,盛子哥那边怎么说?”
黑子没说话。
那小弟也不是个蠢人,见状了然道:“我来之前瘦猴就说,说盛子哥那边要是掰手腕能掰赢杜泽,兄弟们也不用遭那么大罪。”
“现在杜泽这么明着报复咱们,肯定是盛子哥没弹压住。”
连齐盛都摆不平,他们也不用抱什么希望了。
他边说边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叠钱票:“哥,快走吧,出去躲个一两年,杜泽那小子气性大,你可千万别中途回来露头。”
两人在医院楼下打太极,一个要塞钱,一个往回推。
谁也没注意到医院二楼的走廊窗户后,一道纤细身影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哥你就别推了,快走吧,杜泽现在满世界找你呢,小磊都那么惨了,你要是被杜泽抓住,下场肯定比他还惨。”
黑子面色松动,迟疑着伸手接过小弟手里的跑路费……
二楼,纤细身影……也就是胡梨,对着楼下掐了个法诀。
有两道人影突然出现,撕打着撞到了黑子身上。
黑子眼睛一瞪:“瞎啊?往哪撞呢?!”
“对不住啊大哥,我刚才和他掰扯没看路。”
说话的人长着一张大众脸,脸上的表情是和眼下的黑子如出一辙的憋闷恼怒。
见和自己掰扯的人趁机要走,这人一把把人抓住!
“升子,你别走,咱俩今天必须得把话说明白!”
叫升子的男人被拽得满脸不耐烦:“说什么明白?”
“你说说什么明白?你让我帮你去要债,我去了,结果现在我把人得罪了你说不管就不管了?”
旁边,黑子原本还想因着刚才被撞的事不依不饶。
可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他下意识住了口,面色凝重的看着两人。
那两人大概是情绪上头,也没管黑子的眼神,继续撕打。
叫升子的男人态度极其嚣张:“帮我要债是你自己愿意的,我逼你了吗?”
“是你为了讨好我,主动帮我出的这个头,现在得罪人了,凭什么让我给你擦屁股?”
他推了对面人一下,态度高高在上中夹杂着不耐烦。
“记住,是你,讨好我!不是我在求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黑子瞳孔猛地一缩。
刚才在齐盛面前的愤懑一瞬间卷土重来。
见那个叫升子的说完就走,他伸手想要抓住对方,却被撞他的男人拦了一下。
黑子恼火:“你拦我做什么?我是要帮你!”
那男人脸色阴沉,先是朝黑子道了声谢,紧接着就阴恻恻的说:“现在拦住他也没用,他是铁了心的不念旧情。”
“这么点事都不帮我,我连这都指望不上他,以后……我还讨好他个球。”
那男人的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听在心里。
他说:“哥们,你可能不知道一个道理,对待这种得势就猖狂的东西,他不仁,我们就不能太讲义气。”
“有时候态度强硬点去威胁拿捏他,比捧着、求着他可管用得多。”
“他把事情做这么绝,还敢这么嚣张,真以为我是他的狗了?”
“我手里又不是没他把柄,就算没把柄,我还不能创造把柄威胁他?”
几句话,醍醐灌顶。
黑子脸上的肌肉都在因为豁然开朗而激动到抽搐。
不远处,一个小孩子指着黑子这边,问她妈妈。
“妈妈,那两个叔叔为什么一直和空气说话啊,他旁边又没有人。”
小孩妈妈看了眼黑子和黑子小弟,又看了眼他们说话的方向,一眼看去……空无一人。
她哆嗦了一下:“快别指了,那是神经病,以后看到了可离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