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胡梨再收到简慧丽的消息。
是简慧丽托人让胡梨去医院看看她。
消息传的可怜巴巴的,把胡梨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自己那一晚的局没设好,简慧丽出了什么事。
直到拎着一堆水果推开简慧丽单人病房的门。
胡梨才知道。
合着不是她局没设好害简慧丽出了事,而是简慧丽在大跳着踹杜泽的时候……
被杜泽的囔囔肉绊崴了脚。
听完对方受伤的来龙去脉。
胡梨无语:“……”
她恨铁不成钢:“你可是跳舞的!”
简慧丽一脸惆怅:“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嘛,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我也没想到能崴脚,早知道我把大跳换成一字马竖劈了。”
她咬牙切齿,只要一想到因为崴脚有可能选不上独舞,她这心啊……都恨不得再抓着杜泽往死里打一顿!
给她剥了个香蕉,胡梨敲了敲简慧丽裹着石膏的脚腕。
在简慧丽看不到的角度,一抹白光自两人接触的地方一闪而过。
深藏功与名后,胡梨不再关注简慧丽的脚,而是贼兮兮的小声问:“事情顺利吗?”
像在对暗号。
简慧丽同样回了一个贼兮兮地笑:“顺利!”
“你是没看着,就连我爸,那天晚上都动手打杜泽了。”
她爸那人她了解,轻易不会对一个人动手。
觉得上手打人这种事特别没有深沉,以前还说过只有不冷静、不理智的人才会选择动手打人。
可那天晚上,她爸第一次‘不冷静’了。
看得简慧丽心暖暖的。
“我妈也是,以前她最喜欢杜泽,怎么看杜泽怎么顺眼,我说杜泽不好她还要数落我。”
“可那天我诈出来杜泽是在说谎,他确实喜欢苏芸对我只存在利用后,我妈手里的铁锹……”
简慧丽像模像样的学着挥了两下。
即使是无实物表演,也有刚猛的破空声在病房里响起。
听得胡梨龇牙咧嘴的:“每一下都这么赶劲儿?”
“对!每一下都实打实拍到了杜泽身上,杜泽跟个蟑螂一样好悬没被我妈一铁锹一铁锹的给拍扁了。”
当时她妈那架势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边哭边打。
嘴里还说着这么长时间,从她和杜泽订婚之后,简家对杜泽有多好。
杜泽当初又是怎么向他们这些长辈表的衷心……
每翻一笔旧账,她妈就狠打杜泽一下。
打到后来,要不是她爸拦着,简慧丽都担心她妈能一气之下把杜泽的脑花拍出来。
就是现在想起来,简慧丽后怕之余,还有点鼻酸。
“我妈那人你没见过,不了解,但在所有见过她的人的印象里,她最讲究体面。”
“平时说话都是斯斯文文很有素质的,也就只有对上我和我哥、我弟才会急躁一点。”
简慧丽眼圈泛红。
“这么说吧,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她不顾形象到那种地步。”
头发凌乱,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衣服也不是板板正正的那么体面。
动作上就更别说了,没有人在举铁锹拍人的时候,动作还能维持住优雅好看。
可简慧丽就是觉得那一刻,她妈比这么多年留在她心里的刻板形象都要好看。
好看到让她想哭,好像整个人在那样昏暗的环境里都是发着光的。
她的妈妈抛掉了所有的体面在维护她,替她出气。
接过胡梨递过来的手绢,简慧丽抹了把脸。
“我妈之前逼着我嫁给杜泽的时候,我还怨过她,我问她到底杜泽是她亲儿子还是我是她亲女儿。”
可经过那一夜。
她再不会纠结那个问题了。
她妈有多爱她她全都看着了。
胡梨:“好在事情都过去了,你家里人也都看清楚杜泽的真面目了,一家人,哪有什么隔阂。”
简慧丽使劲儿点头。
“就是杜家人还不死心,苍蝇一样,烦死个人,这两天没少去我家里闹。”
他们原本是不想把那一晚的事原原本本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的。
就怕老两口被气出个好歹。
原本想着大致说一下是出了什么事,然后把两家的婚约取消也就得了。
至于怎么报复杜家,这个她爸和她哥那边可以私底下慢慢来。
谁知道杜家人恬不知耻,大概是料到他们照顾老两口身体不会把事情说得太详细。
竟然拿着杜泽那天晚上狡辩的话去找老两口分说去了。
非说他们家杜泽是冤枉的,是被人做了局,说她是早就想和杜泽解除婚约所以不听杜泽的解释。
就差直接跟老两口告状说简家的年轻一辈忘恩负义,捧高踩低,早就看不上杜家不想和杜家做亲家了。
又碍于以前杜泽救了简慧丽所以不好悔婚。
这才在抓到一丁点杜泽的过错,甚至不是过错,只是误会,就迫不及待的要把杜泽踢出局,要解除两家的婚约。
杜母当着老两口的面哭得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还说简家为了解除婚约把她儿子打成那样,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杜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就不信这世上没有讲理的地方!
简慧丽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养伤,杜家闹出来的事她还是听弟弟转述的。
哪怕听转述,都把她气得不行。
根本不敢想直面那群无赖的家里人得被气成什么样。
她咬着后槽牙:“你说杜家人怎么能那么不要脸?”
“明明是杜泽的错,他们竟然能倒打一耙,睁着眼睛说瞎话把杜泽摘得干干净净。”
“好像杜泽有多无辜,多可怜一样。”
胡梨想到上辈子网络上很著名的一个结论——
“在你觉得一个孩子被教育得很有问题的时候,你要永远相信,在对方的原生家庭里,这个孩子才是他家里最正常的那一个。”
就看杜家的做派。
这个结论的含金量还在持续上涨。
闻言,简慧丽简直不能更赞同:“还真是这样!”
“我以前觉得杜家人挺好,好说话,对我也好。”
“杜泽他妈是在我拖着不愿意领证的时候去找我妈哭过几次,可每次看到我还是会说好听话安慰我。”
“让我别上火,要是不想早结婚,晚一点也没关系,一切随我的意愿来。”
“所以我以前就只认为杜泽是烂人一个,和杜家人没什么关系,杜家人没什么毛病。”
可现在……她是不敢再说杜家人没毛病这样的话了。
只能说杜家人以前装得太好了。
事实上,杜泽才是杜家道行最浅的那一个,杜家的那些长辈,一个比一个无耻!
胡梨:“所以到现在你家里人还在和杜家人扯皮?”
“对,我哥的意思是去找黑子,就是那天晚上的混子要杜泽的认罪书。”
“不过就看杜家人无耻的态度,估计就算把认罪书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能说那是杜泽被逼着认下的。”
简慧丽一家子体面人,根本就没遇上过这么胡搅蛮缠的。
还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胡梨歪着脑袋发出灵魂一问:“你没想过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简慧丽:“根源?什么根源?趁杜泽现在住院,把他呼吸机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