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
胡梨看不下去,躲在楼梯拐角后,摸出一颗橘子,用牙把橘叶咬掉,像扔手榴弹一样对准罗桂娟的猪脑壳扔了过去!
稳、准、狠。
三秒钟后。
走廊里响起了罗桂娟被‘手榴橘’打中的尖叫。
“谁!”
还能有谁?
胡梨从拐角后探出自己的微瑕头,笑眯眯和自己老婆婆打招呼。
“妈,还是我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你的亲亲儿媳小梨砸哟!”
看到胡梨,本来就急火攻心的罗桂娟更是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指着这讨债鬼,‘啊啊啊’的叫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建设性的话。
胡梨背着手拎着水果,蹦蹦跳跳地跑到罗桂娟的面前。
水果袋在她身后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像根欢快摇着的尾巴。
齐霆琛看到她,眼神是欲言又止。
胡梨没管他,直接一扭腰,一屁股把他给拱一边去了。
去去去,去一边杵着去。
她连手里的水果都一股脑塞到了齐霆琛的大手里。
示意木头桩子不会吵架就去一边吃水果去,站这儿都影响她发挥!
“妈。”甜甜的声音像讨债的鬼,喊得罗桂娟浑身一抖。
罗桂娟脸色铁青,嘴唇抖得直淌哈喇子。
胡梨见状,嫌弃地退了一步:“妈你这可有点不讲究啊,哪有你这样的,往人身上甩唾沫。”
“咱乡下人都不这样,你这城里人怎么玩的这么埋汰?”
不等罗桂娟说话,她话题一转,直接把罗桂娟这一口气噎死在嗓子眼里——
“妈,你和大哥刚才说什么呢?”
“满走廊都是你的动静,真热闹。”
“我来的晚就听见个话尾,好像是说大哥无情无义,弟弟都出事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罗桂娟拍着心口给自己顺气。
不住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和个乡下村姑一般见识,省得气出个好歹来不值当。
她眼神发阴,语气也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皮笑肉不笑的说:“是,你没听错,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要替你大伯子抱不平?”
‘大伯子’三个字被她特意加了重音,好像胡梨和齐霆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罗桂娟现在最恨的就是养子当初做烂好人,把胡梨这个讨债鬼给带回来了。
养子是怎么遇到的胡梨,她都听那天开车的司机说了。
当时但凡心狠一点儿,把人丢地上不管,现在她家里都不至于这么乱套。
至于当初不管胡梨,会不会出什么事?
说句心里话,罗桂娟巴不得胡梨那天晚上被冻死或是被撞死,她巴不得胡梨出事呢!
胡梨出了事,她儿子就不会出事,但凡是做母亲的,都知道该怎么选。
感知到她眼神里的恶意,胡梨扭捏,好怕怕呀,人类果然可怕。
她撅起嘴,伸手给了罗桂娟一下。
看似是在娇嗔,实际上这一巴掌照着罗桂娟肩膀打下去,直接打得对方一连倒退了三四步。
直接把人给打贴墙了!
“诶呀妈,你这怎么还站不住了?我都没使劲儿,就这么轻轻一碰你就往后退,你不会是想讹我吧?”
旁边,正在吭哧吭哧吃水果的齐霆琛忽然神来一笔来了一句——
“不会,妈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
此话一出,好悬没把胡梨给说破功。
胡梨憋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诚恳。
“对,大哥说的对,妈不是那种不讲理、胡搅蛮缠、没素质、不知道好赖的人。”
短短的一句话,换着花样骂了罗桂娟四次。
抓住罗桂娟扬起的手,胡梨身体前倾,猛地凑近对方面门。
“妈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觉得你说的话不对吗?”
“问我是不是要替大哥抱不平吗?”
胡梨摇摇头,眼神里带着独属于小动物的狡黠和看到猎物时恶劣的玩味。
她轻声说:“我没觉得妈说的不对哦,也没想替大哥抱不平。”
“相反,我觉得妈说的话简直有道理极了。”
“就比如齐盛受了伤出了事,凭什么齐盛的亲人好好的?不共苦哪里配叫亲人呢?”
“妈你说是不是?”
罗桂娟很想说是,可除了面对大儿子外,她还是很讲道理的,胡梨说的这话明显没有理。
关键这话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出来的。
她现在说一声‘是’,就好像她这个人真像胡梨刚才骂的那样不讲理。
被自己架在这里,罗桂娟闷不吭声不接胡梨的茬儿。
胡梨也不用她接茬儿。
自顾自继续往下说:“要我说啊,大哥陪不陪齐盛一起共苦,其实真的无所谓,因为不是亲的嘛。”
“不是亲的妈你要求那么多干什么,他就没资格陪着齐盛一起痛苦啊!”
“要我说,最有资格的还得是妈。”
“只有妈,是和齐盛最亲的亲人,齐盛出事,最不能像个没事人的就是你了。”
“你得痛苦,你得伤心,你得和齐盛心连心。”
“那种感觉外人感受不到也陪不了一点,只有你能和齐盛共情,也应该和齐盛共情……”
她的声音响在罗桂娟耳畔,充斥在罗桂娟的脑海。
像带着某种魔力,莫名就让罗桂娟再提不起打人的劲儿。
见罗桂娟神情变得呆滞,胡梨微微一笑,松开她,转身朝齐霆琛招招手:“走吧。”
齐霆琛不解的看着她。
胡梨耸耸肩:“让妈一个人静一静,她现在这个反应是把我劝她的话听进去了。”
“且得消化好一会儿呢,咱俩别在这儿添乱了。”
齐霆琛半信半疑的跟着她走,发现一直到下楼,他养母都没出声喊住他。
这在以往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自从齐盛被认回来,就算训练的时候受了点皮外伤,养母都会找他问责。
习惯了这样没道理的事,他也懒得解释或是多说什么。
就像刚才,如果胡梨不突然冲出来,他也还会像以前一样,任由养母迁怒。
习惯了,也麻木了。
所有人都说他欠齐盛的,欠齐家的,那他就是欠了吧。
可胡梨冲出来了。
看到胡梨的那一瞬间,感受着心脏突如其来的悸动。
齐霆琛想,或许……他也没自己想的那么麻木。
出了医院,齐霆琛一声‘谢谢’刚说出口,整个人就又被胡梨拱到了一旁。
胡梨拱完他,自己一边灵活的往旁边闪,一边还抽空回了句‘不客气’。
然后。
齐霆琛看到自上而下一道炸雷狠狠劈到了胡梨刚才站过的位置上!
把那一块地面都劈得焦黑。
石块炸裂,灰尘和烟雾呛得人直咳嗽。
伴随着被震出来的耳鸣,恍惚间,齐霆琛好像听到胡梨的在说——
“嘿嘿,想天谴我没遣到吧!傻了吧?爷会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