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菱再出来,她已经换好了红毛衣和红色喇叭裤,扎了两个精神的麻花辫,两条辫子上,分别扎了两朵精神气儿十足的红花。
最后因为怕冷,带了一条红围巾。这个天儿已经很冷了,待会坐在自行车上,可以用红围巾把自己的头裹起来。
沈子菱一身喜庆从房间里走出来,秦文琮也换好了一身军装,四个口袋的干部装显得他格外挺拔精神。
秦文琮一身军装穿得挺括,搭配黑色皮鞋,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刚正不阿。他坚毅的目光里,毫无即将结婚的喜悦,一如既往严肃。
秦文琮打量着姑娘一身穿搭,面无表情地调侃:“你这是要去结婚?不知道的,你要上台跳舞。”
沈子菱:“……”
能好好说话吗?
她可是专程涂抹了口红的,精挑细选的红色喜庆套装。她生怕拍照不好看,额上的刘海丝儿都拿水给压了压,捋到耳朵后面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个精神大姑娘,怎么到了秦文琮嘴里,她就变成了要上台表演的?
沈子菱心里腹诽,活该您到死没讨到媳妇儿。哪个漂亮姑娘能有她这么心大,不介意自己男人嘴巴毒呢?
秦文琮说:“待会带你去买身衣服,先进去,和我父亲打声招呼。”
“好。”沈子菱跟着秦文琮来到房间里。
小吴正在为秦老调试录音机,秦老正在和小吴絮絮叨叨说话,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看见他们进来,秦老才喊秦文琮:“文琮小叶啊,你们下学回来了?今天在学校和读书读得怎么样呀?”
沈子菱走过来,握住老人的手,纠正说:“爷爷,您再看看我是谁?我是沈子菱!”
老人一脸迷茫,想了好半晌:“哦,子菱啊,来找爷爷什么事儿啊?”
秦文琮说:“爸,我和子菱要去领证,来通知您一声。”
啪嗒一声。正在一旁捯饬录音机的小吴,听见这话,吓得手里的磁带都掉在地上。
小吴当警卫员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降低自己在老首长家里的存在感,默默围观着老首长家里的那些奇葩人际关系。
可是现在,他显然是被震撼到了。
当初听闻沈子菱被赶出家门,被秦臻辜负,他都没这么惊讶。此时此刻,听闻秦文琮突然要娶沈子菱。这……不是太让人震撼了吗?
秦老缓了缓,点头:“哦,这是文琮带回来的女朋友啊!好啊,好啊,对象好啊!好好处,好好处……”
秦老说着,居然昏昏欲睡,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小吴捡起磁带放下,去外面叫来六婶,跟他一起把老人推回了房间。
等从老人卧室出来,六婶见他有点奇怪,不太对劲儿,问:“小吴,你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你有点,不太对劲儿。”
小吴看向门口,六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沈子菱和秦臻正一起推车出门。
一个穿一身红,扎着两条麻花辫,辫子上分别戴了两朵喜庆的红花。
一个穿着一身严肃的军装,正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六婶疑惑:“他俩干啥去啊?是子菱或者文琮的单位,有啥表演吗?两人这是要去表演?”
“不是。”小吴看向六婶,说:“是去领证儿。”
六婶一下没反应过来:“领证儿?领啥证儿?子菱的居住证不是前几天刚领回来吗?”
小吴:“结婚证。”
六婶咋呼出声:“什么!”
秦文琮骑车带着沈子菱路过路边一家卖衣服的店铺,快狠准给她挑了一套穿搭。
上半身是小翻领设计的红色毛衣,领口袖口处是蕾丝花边点缀,是时下年轻人喜爱的款式,下身给她挑了一条颜色稍浅的裤子。这一套穿在身上,显气色也显身材
沈子菱照着镜子,感慨说:“琮哥,你眼光真好啊。比我好!你以前经常给女孩搭配衣服吗?”
“没有。”秦文琮直言不讳道:“小叶的审美,没你这么鄙陋。”
沈子菱又被他刺了一下,无言以对:“……”
看出小姑娘脸不高兴,秦文琮又安抚说:“你人长得好看,没穿搭审美也正常。貌美则任性。”
“……”沈子菱觉得这安慰,不如不安慰。不还是说她审美差吗?
结完账,沈子菱准备往外走,又被秦文琮给叫住。
“等等。”
沈子菱回头看他:“怎么了琮哥?”
秦文琮问老板借来一把梳子,招手让他到自己跟前来:“过来。”
沈子菱乖乖地走过去,背对着男人。秦文琮把她两条麻花辫和小红花拆掉,一头波浪卷重新披散在后面。
沈子菱说:“琮哥,领证拍证件照要露耳朵的,不能披散头发,会遮耳朵!”
秦文琮自用梳子将她两侧的头发捋起来,用橡皮筋将她的头发盘到脑后,扎了一半,披了一半。
这样的发型,不仅能完美展现她披散在肩后的波浪长卷,也能将她两侧会遮挡耳朵的头发、刘海,尽数盘扎。
比起双麻花辫,这样的发型显得时髦又温柔。
老板娘都被秦文琮的扎发手艺和选衣服的眼光给惊艳到了。
老板娘连连夸赞:“姑娘,你这男朋友可真不错啊。这年头,会给女孩选衣服,还会给女孩扎头发的对象不多见了!”
沈子菱照了照镜子,非常满意。
她对着老板娘笑着说:“老板娘,他不是我男朋友。”
沈子菱这一句解释,让秦文琮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然而他浑身冷气还没溢出来,听见沈子菱又说:“不过,待会他就是我丈夫了!”
老板娘听得云里雾里:“啊?”
等她回过神来,沈子菱和秦文琮已经走出了店面,骑车远去。
到了民政局,沈子菱看着一对儿牵手走进去的情侣,有点紧张。
她看向秦文琮,居然发现男人比她还要紧张,眉头紧锁,额间都浸出了细密的汗。男人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
沈子菱也跟着一脸紧张,以为他是要反悔了:“琮哥,你怎么了?”
秦文琮一脸抱歉看着她:“对不起。”
沈子菱心跟着猛地一沉,内心咆哮:
她不要听对不起!她要领证!这都临门一脚了,这要是黄了,她不甘心!
秦文琮解释说:“我忘记领证之前要回单位打个报告,要得到领导批准。我们的领证流程和普通人不同。”
沈子菱肉眼可见的蔫儿了。
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感觉自己被耍了。
不过她心里想的不能说出口,否则就太伤感情了。既然是有目的的结婚,那她就不能任性。
有些话,该憋着,还是得憋着,不能让早死的大佬对婚姻的体验感不好。
毕竟,他也没几年可活了,她多让着他点儿,继承遗产的时候,她才不会那么的心虚。
想到这里,沈子菱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既然咱俩都有这个想法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我多等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可以的,等你休假结束,回单位打报告。我呢最近就负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添置的东西,咱们结婚用。”
秦文琮却道:“不用等那么久。”
沈子菱疑惑:“啊?”
秦文琮解释:“现在,你跟我去一趟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