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艾道财发现手机上是个陌生的号码。
“发财,是我……”对方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艾道财依然还是听出来了,这是小兰的声音。
“小……小兰……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
隔着电话,艾道财都能够感受到对方那忧郁的心情。
此时,心情刚刚有些轻松的艾道财,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其实他当然了解小兰此时的心情。和他当初一样,失去亲人的痛苦,恐怕根本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更无法感同身受。
那是一种毫无征兆的天塌地陷,可以让人崩溃,可以让人疯狂,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艾道财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或许有些过分,但是转念一想,刘宏达在胁迫那些可怜的少女去做那些惨绝人寰的训练时,他又何曾想到过人性和怜悯呢?
这世界,所有的罪有应得,其实都牵扯了太多无辜……
“哦,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听说这件事之后也十分难过,所以就没有……”
艾道财没有说完,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
“发财,能过来陪陪我么,我感觉好孤独……”
艾道财不由一怔,但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小兰。
“好的,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小兰给了艾道财一个地址,那是一个普通的小区。
刘宏达一案告破后,他的大部分财产已经被冻结,而他和益婉曼的两栋豪宅都被抵债,小兰和她的妈妈辞去了管家佣人,搬到了一处市中心很普通的小区之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这样对这些富人来讲,觉得有些寒酸的小区,也是艾道财这种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艾道财按照小兰所说的地址,来到
了这里,因为没有门卡,所以艾道财只能让小兰给门卫打电话,可是好久之后,门卫也没有接到电话。最后,小兰亲自下楼来接艾道财。
小兰穿得很随便,竟然穿着一件雪白的睡袍直接走了下来,她的头发蓬松凌乱,但却依然黧黑光亮,反而有种颓废的美感。
苍白的容颜倍显阴郁,她的眼睛有些发肿,神情也是落寞涣散。
她看了看艾道财,艾道财也回望着她,好半天,艾道财才艰难地打了个招呼。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被自己害成了这样的女孩。
父亲锒铛入狱,家庭衰沉败落,接踵而至的打击将她从一个挥金如土的千金小姐,一个父母的掌上明珠,瞬间变成了一个落魄的灰姑娘。
这样的落差,任谁都难以接受。
艾道财的脑海中还依然记得那个刚见面时,平凡而亲和的小兰,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架子和拘谨的爽朗女孩。此时,那个印象渐渐变得模糊,反而当这个千金小姐真正落魄的时候,才会看到她身上隐藏的高贵和冷傲。
小兰回应式地点了点头,懒散地向前走。
“怎么样?我的新家不错吧……”
艾道财跟在后面,做了这么多年的贼,难得有了一次久违的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恩,当然,这个小区地段真好,去哪都很方便。”
“是啊……去哪里都很方便,不知道去死是不是也一样!”小兰凌乱的披肩长发挡住了她的半张脸,看不出她的表情。
艾道财被噎住了,好半天才回应道:
“小兰,你不要这么悲观……虽然你父亲出了事,可是现在的你,仍然要比大多数人过得好很多,比如我,可能努力一辈子都未必会有你过得好啊……我一直都很羡
慕你啊!”艾道财言不由衷地安慰道。
“呵呵……”小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对了,那个小係囊怎么不见了?”艾道财找了一圈,突然发现那个小妖怪竟然没在小兰身边。
“哦,你说它呀!上次因为吃了降头的关系,它受了重伤,已经被图图带走调养了!”小兰嘟嘴回答,似乎也有点舍不得的意思。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这段并不长的路,对艾道财而言,却显得像是一段长途跋涉。
小兰扭动钥匙,毫不戒备地邀请艾道财进来,这种信任倒是稍微让艾道财感觉愉快。
艾道财换上了拖鞋,发现小兰的新家也是十分奢华,她的家里上下两层,加一起应该有二百多平,按照市中心地段的房价,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住宅楼,它的价值也是个让人咋舌的数字。
房间里很整洁,没有艾道财想象中的那样杂乱,就连地上那些空酒瓶,都被小兰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墙角。
不过酒瓶的数量,却显得有些惊人……
“随便坐吧……”
小兰说完,自己懒洋洋地瘫在了宽敞的沙发上,白色的睡裙如同盛开的百合一样在沙发上展开,她似乎也并不在意。
艾道财看得有点面红心跳,但还是压制住了心中那些不堪的想法,有些拘谨地坐到了小兰的旁边。
“这房子现在就你和母亲住?”艾道财随口问道。
“恩……还有个保姆,每天早上8点来,晚上8点走,不过今天她没来……”
“额?为什么?”
小兰沉默,茫然望着天花板,微微鼓动着香腮,缓缓舒了口气。
艾道财显得有些尴尬,端起桌子上的高脚杯,将旁边的红酒倒了一些,喝了一口。
“你母亲没在家?”
“恩,她回老家去了……
”
艾道财不由一怔,想起了一件不太对劲的事情。
“咦?可是你父亲还有那么多产业需要打理,这个时候你的母亲竟然会……”艾道财自知自己不该过问别人家事,所以不由停了下来。
小兰倒是并不在乎,样子也像没有什么好在乎了一样。
“呵呵……打理产业?是啊,父亲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考虑到这一点呢,不过这用不着我们操心,他的宝贝儿子会替他做好一切的……我和妈妈,如你所说,享受荣华富贵就好了……”
艾道财听完更加迷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了。
“儿子?刘先生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么?”
“刘天宇,我父亲的私生子,和他一样的人。”小兰脸上的表情有些戏谑,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哪里可笑。
“哦,原来如此……”艾道财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心中还有很多迷惑,但他却不能继续问下去,因为,他身为一个外人,对这些家务事实在不应该太过关心。
但艾道财此时却明白了小兰悲痛欲绝的更深层原因,这个原因,就是这个刘宏达的私生子——刘天宇。
小兰对他的憎恨,胜过了所有人,这份憎恨,是嫉妒最大的衍生品。
她的父亲隐瞒了这么多年,欺骗了她和她的母亲,从没有提起过这样一个儿子。甚至连最后家族产业的继承人的选择上也没有考虑过小兰,这一点,才是小兰怨怒的关键。
刘宏达所做的一切无疑都会让小兰觉得,自己在父亲的眼中,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父亲从来就没有打算将自己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才会一直想要二胎,所以才会生一个自己和母亲都不知情的私生子。
小兰说
出私生子这三个字时,简直就像是在咀嚼仇人的骨头,这份怨念,恐怕比小兰对疤六益婉曼的憎恨还要强烈。
“我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欺骗我……他说过,我是他最疼爱的公主……他说过,我和母亲就是他的全部,是他事业的支撑……可是……”小兰已经泣不成声,红肿的眼睛里再次泉涌出泪水。
艾道财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更无从安慰,于是只能将桌子上的纸巾拿起来,递给了小兰。
艾道财拿着纸巾,缓缓走向了小兰。
然而,意外实在总是来得突然。
小兰没有去接纸巾,而是一下子扑向了艾道财,玉臂环绕在了艾道财的身后,娇娇嘤嘤的哭泣声清晰地传到了艾道财的耳畔。
瞬间,艾道财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自己心跳声早已盖过了耳畔的啜泣。
小兰的芳香的发丝搭在艾道财的脸颊,让艾道财觉得很痒,却又十分舒服。
艾道财忘记了安慰,也无从安慰,任凭那双紧拥自己的胳膊越来越近。
许久,小兰才渐渐放开了胳膊,四目相对的两人,第一次如此接近,仿佛要看到彼此萌动的心里面,气氛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他们交错的呼吸在这么近的距离让彼此忍不住靠近,艾道财轻揽小兰柳腰,眼睛里闪着灼灼情意。越来越近的两人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艾道财突如其来的亲吻还是让小兰措手不及,不知该挣扎还是顺从,只是呆呆的盯着艾道财的眼睛。
小兰的大脑已经被抽空,闭上了美丽的明眸。
她忘了思考,也不想去思考,只是本能地想抱着艾道财,艾道财也抱的紧些,在紧些,永远不想放手……
两人最后一丝理智和复杂的情感也在这瞬间被本能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