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坊酒店是a市顶级的酒店之一,华灯初上后,这里也是生意爆棚。
此时此刻,饭店里的天字号包间里,艾道财和孙老虎正在抽烟喝茶水。
他们,正在这里等待将要应邀而至的几位“贵宾”。
孙老虎捻灭了烟头,对望着窗外的艾道财嘟哝道:
“财哥,你这总共才五万块钱的彩头,今天打算请多少人啊?你可要知道,这名门坊酒店不是那街边的烧烤摊,咱们今天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艾道财笑了笑没有回答,心说换作平日里,他要是来这样的大馆子请吃饭,这孙老虎早就乐的脚打后脑勺了,今天他还真是头一回替兄弟考虑,敢情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彩头分少了啊!
“平日里也多亏了哥几个照应,挣钱大家花,这无所谓。”艾道财点燃了一根中华,随口敷衍道。
话音未落,门口就已经有人进来了,来者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貂大衣,虽然是晚上,但竟然还戴着一副茶色的墨镜,梳着大背头,看上去竟然有点黑客帝国的感觉。
一见到这个人的进来,艾道财都没等起来,孙老虎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接过这个大哥身上的大衣,挂到了衣架上,热情无比地说:
“哎呀我去,刀哥这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啊,刚才我和财哥还念叨您那,说您啊!真是在a市这帮大哥里首屈一指啊!对……对,是首屈一指!我们这些后辈啊,就寻思找机会能跟您学习学习呢!”孙老虎没想到自己这脑瓜子里也能蹦出来一句成语,也不由有些紧张。
其实他这担心是多余的,刀哥也没多少文化,就算说错了,也是听不懂的,只知道那竖起的大拇指是夸他的就是了。
艾道财见刀哥来了,立刻起身,连忙让出了正朝门口的位置,显然,这个刀哥,是他今天请来的人里,最重要的上宾。
刀哥,也是a市某集团的老板。
颜局上任后,a市打击黑恶势力的势头正猛,这段时间,刀哥也不敢当着出头鸟。
所以几个不太合法的买卖也已经陆续关门,最近专心经营他的文玩店和ktv,正好没了那么多应酬,艾道财说赚了点钱,想请他吃顿
饭,也就开车过来了。
不过今天艾道财请他过来,让孙老虎还是感到有点迷惑。
艾道财本意应该是想找帮手对付疤六,可是这些备选人中竟然有跟疤六要好的江湖大哥,这实在难以理解。
“刀哥,您里面请!”
艾道财也笑脸相迎,将刀哥让到座位上,立刻恭恭敬敬地上了根烟。
刀哥深吸了口烟,拍了拍艾道财的手,爽声说道:
“嘿,小伙儿最近听说挺得力啊?这老头子都敢让你独当一面了?”
艾道财坐了下来,点了点头,回答得倒也不谦虚:
“我办事踏实,佛爷信得过!”
“恩,那倒也是,好不容易挣点辛苦钱,还想着这些哥们兄弟,光是这份心,就不错了,比我手下那一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强百倍!”刀哥深吸了口烟。
“刀哥也不能这么说,您这可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道上谁不知道,刀哥手下这帮兄弟,就算当天媳妇跟人跑了,刀哥一句话,他们也得先可刀哥先办事啊!”艾道财正色回答。
“哎呦!你这老单身狗真是啥话都敢唠啊,就咱刀哥这脾气,谁抢他兄弟媳妇,刀哥还不得先砍了那厮啊!”孙老虎连忙溜缝。
“哈哈,这死胖子还这副德行啊,一提别人家媳妇,眼睛都直了!”刀哥爽朗大笑,“我说孙老虎啊,你放心,就你这句话摆这,以后我要在听我手下兄弟说你调戏他们马子,我就肯定照你说这话办啊!”
孙老虎一听,立刻吓得咽了咽口水,脑海中也立刻回想起了上一次调戏刀哥手下一个兄弟的马子而差点挨揍的往事,当时要不是艾道财说好话,他这身肥肉可得少了几斤。
“嘿嘿,孙老虎他一直就这样!”艾道财笑着说。
“哈哈,好,好啊,咱们都大老爷们,性格啥样都无所谓,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活咱自己的,性格不变就是最好的,孙老虎这样的骚包,虽然色迷心窍,可他吗也算是本性难移,哈哈……”刀哥倒也毫不在意,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勾起了孙老虎不堪的回忆。
说笑间,另外两位客人也来了。
进来的人一男一女,虽然是一起来的,但是那个男的显然有些敬畏这个女
的,所以给女的开门后,也是等她先进来,才畏怯怯地跟着进来。
“哎呦!这不露姐么!几天不见,这怎么又变好看了?哎呀呀,你这小皮衣穿的,可真是带劲!”孙老虎一脸猥琐地调笑着。
女的白了孙老虎一眼,冲着刀哥点了点头,坐了下来,那个男的也跟了进来。
“刀爷,财哥,孙老虎!”这个后进来的男人礼貌地跟他们三个问好。
刀哥摆了摆手,说:
“哎哎哎,别来这套啊,咱都自家兄弟,不称爷,我比你们大点,都叫我刀哥就行!”
艾道财笑着寒暄几句,也跟他们两个递过了烟。
这两个后进来的人,也是佛爷手下的匠人。
这个穿着一身皮衣的年轻美女,本名叫陈露,佛爷的手下们都称她为露姐,今年二十八九岁,比艾道财大一点。相比“露姐”这个称呼,匠人们也更喜欢称她为“摘花手”,主要还是因为她背壳子的手法非常古怪,就好像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在别人身上一摘,就能顺走皮子。再加上她长得也是颇有姿色,所以她经常在酒吧里闲逛,专挑那些色迷心窍的公子哥和没安好心的大款下手。
而他身边坐着这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就是陈露的搭档,陈叔权,大家都习惯叫他“老陈”。这个陈叔权出道也得有了二十多年,但在佛爷手下混得却连艾道财和孙老虎这样的年轻人都不如。
论起辈次来,陈叔权应该算是叔子辈的,但面上,却得管艾道财叫财哥。说起原因来,其实还是因为这个陈叔权实在是被疤六坑的太惨。
当年疤六跟陈叔权一起闯窑堂,结果背后被人点了火,条子火速赶到了现场,将他们两个堵在了屋里面,这个关键的时刻,在窗口把风的疤六先从二楼跳了下去,没有告诉里面的陈叔权,直接抛下了他,自己先行逃之夭夭。
结果,陈叔权被抓个正着,数罪并罚,判了十年,进了大院子,好不容易前年才被放了出来。出来后,走投无路的他,只好再次回到了疤六的手下。此时,疤六已经今非昔比,别说跟佛爷搭架,能在他底下跑跑腿,陈叔权已经算是很庆幸了。
这个老陈平日里沉
默寡言,对谁都毕恭毕敬,但艾道财却总觉得,这个老家伙,可绝对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懦弱,这消瘦的骨架子里,绝对有点东西!
“小露啊,看你这笑容满面的,敢情今天手气不错啊?”刀哥叼着香烟,望向陈露。
“呵呵,大哥你这说笑了,我这三头八块的,跟你可咋比啊,你这富家一顿饭,赶上我们这穷人一年粮啊!”陈露倒也是不吝打着哈哈。
“对,露姐这话说的对,就咱露姐这小身段,一年能吃多少,要我说啊,露姐,还是咱俩最般配,咱俩加一起,那才叫什么来着……对,收支平衡,你没发现么?是不是这个理?”孙老虎色眯眯地望着陈露。
“去你大爷吧,看着你那烧饼脸,我都吃不下饭了!真的,财子,要我说一会儿吃饭给这死胖子安个单桌行不行,姐姐我看到他,这胃就扭劲疼!”陈露瞪了一眼孙老虎。
“成啊!这么的,孙老虎,咱就按露姐说的来,菜,咱也一样不落,给你开个单桌,你看行不?”艾道财扭头问孙老虎。
孙老虎听了叹了口气,故作委屈道:
“哎,我当然不介意,可是这看不到露姐的花容月貌,我这饭吃的还有啥意思!”
“得得得!你可打住,你这死胖子就是狗掀门帘,全凭张臭嘴,你这大老爷们别弄这扭捏捏的表情行不行,人家小鲜肉娘一点那叫可爱,你这老肥膘还在这卖萌,真是恶心他吗夸恶心啊!”
“怎么讲?”
“好恶心!”露姐一脸嫌弃。
“露姐你也真是的,这你就看不出来了,我虽然长得胖,这里面也都是肌肉啊,俺这骨子里也是硬汉!”
“硬汉?呵呵,你意思咬你一口还得崩掉三颗牙呗?”露姐扭过了头。
老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俩争吵,刀哥和艾道财两人也山南海北地扯着皮,他一个人闷声抽着烟,吐出来的烟似乎都能被他沉重的吸气给吸了回去。
这时,门外又来了一位。
这是个剃着炮头的小伙,皮肤黝黑,长得很精神,但两颗虎牙十分显眼。
“嘿,虎牙,你怎么才来啊!又逗狗去了?”艾道财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
虎牙也咧着大嘴笑开了,憨声
憨气地回答:
“可不么?我这一天不看看我养的那些狗啊,我这心里就不舒坦!”
虎牙坐到了艾道财身边,这才发现了一旁的刀哥,连忙把手在桌布上胡乱抹了抹,递了过去,
“哎呀呀,小弟有眼无珠啊,这哪股仙风把刀爷吹来了!”
刀哥客气地握了握他冰凉还粘着点狗毛的手,神色虽然有些难看,但依然爽声回答:
“你这臭小子啊,还是成天爱玩狗,你这跟我握一下子,是不是连你那些个儿子的份都带上了啊?”
一提起狗,虎牙立刻兴致勃勃,扒拉开艾道财,也不理会刀哥的抱怨,竟然滔滔不绝地刀哥侃了起来:
“嘿嘿,刀爷您是不知道,这些小家伙们,可有意思着呢。我不前阵子又养了一只哈士奇么,我给它起名叫樱木,这小家伙,成天犯困反二,动不动就躺着打哈欠。我啊也手欠,看它一犯困,一张嘴打哈欠,我就把手伸进去拽它舌头逗它!可是啊,你猜后来怎么的……”
“你被咬了?”
“不是,结果谁成想?有一天我看电视呢,也打了个打哈欠,奶奶的,这樱木看到了,它一狗爪子也糊我嘴里来了!”虎牙一脸无语。
“哈哈,你小子就活该!”刀哥开怀大笑。
大家聊得兴起,也没发觉已经坐了很久,足足过了三十多分钟,屋子里都乌烟瘴气的了,孙老虎开始忍不住问:
“财哥,还有谁没来啊?我这可都饿坏了……”
孙老虎这一问,其他人也都望向艾道财。
艾道财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手机,说道:
“刚才陈洪和铁叔说不来了,还差一个人,等他来了,就点菜!”
陈洪和铁叔的婉拒,在艾道财的意料之中,这两人是疤六的心腹,轻易不跟外人吃喝玩乐,哪怕都是佛爷的手下也不行,艾道财邀请他们,也纯粹只是客套。
但最后那个人,究竟会不会来,他心里也没底。
又等二十分钟,在大家的期待中,这个人虽然有些迟,但终于还是来了。
然而,这个人推开门走进来后,屋里的人除了刀哥外,全都不由一怔。
大家诧异地望了望艾道财。
因为谁也没想到,艾道财竟然请了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