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少女倚靠在雪白的墙壁上，脸色苍白，眼底一片死寂。
哪怕连最后的，求救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虚弱，像是根本没报什么希望一般。
小护士的心蓦地揪紧了。
她护着自己的心口，咬着牙，点了点头：“好。”
她说完，林星海没有道谢，也没有对她笑。
小护士没感到生气，反倒更心疼了……
宁理今年快八十了，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
费力地和老伴相互搀扶着走回家，却见家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
年轻，漂亮，像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学生。
小姑娘坐在他家门口旁边的地面上，歪着头，早已陷入睡梦。
地面凉，宁理走了过去，友善地摇醒了小姑娘，道：
“小姑娘，醒醒，你挡着我家的门了。”
他看见那个小姑娘猛地惊醒。
果然年纪不大，穿着打扮却挺郑重。她的眼角还有点红，像是刚刚哭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家里人吵了架，才跑到了这里来。
宁理开始打着腹稿，寻思着待会儿怎么劝劝她，手却是先一步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打算先把门打开——赶了一天的路，他太累了。
而眼前的小姑娘，刚刚还是呆呆傻傻，但是在宁理把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瞬间，她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后，她便哭了。
她想擦干净眼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眼泪还是如同断了弦的珠子一般往下掉，掉个没完。
“怎么了小姑娘？”这倒是把宁理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没……没事……”小护士打着嗝说道。
她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是她说不出来。她哭得太惨了，气都喘不上，那从她嘴里吐出来的一个个字像是被消了音，怎么也听不见。
“别哭……先进去，先进去再说好不好？”宁理把她带进了屋子，小姑娘也跟着进了，没有一丝防备。
现在小孩子的防备心太差了些……在心里，宁理皱起了眉。
宁理给小护士端来了水，小护士咕咚咕咚地全干了，哭了五分钟左右，她才缓过气来，一双通红的眼看向宁理，带着期盼：
“您是宁先生对不对？”
宁理一愣。
知道他的姓，那就是专程来找他的了，难怪没防备。
“我是……”宁理点着头，开始在记忆里寻找这小姑娘，可是怎么都找不着这号人。
她是谁？她来干什么？
宁理猜不到。
紧接着，他听小姑娘问：“您是二十年前本市的市委书记对吗？”
二十年前？
宁理没想到竟然会涉及这么久远的事，一时间谨慎了许多：“是，但是我早就退休了，退休了有十八年了。”
他这一说，小护士的泪就再也止不住了，顺着眼眶便喷涌而出。
她又哭了，哭得比之前还要惨，还要伤心，手却紧紧抓住了宁理的衣摆。
“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小姑娘说着，再度泣不成声。
宁理吓坏了，他拼命想着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是不是处理过什么冤案，但是怎么都找不着那方面的记忆。慌乱之下，他只能扶起小姑娘，安抚着她。
“小姑娘你别急，你慢慢说，你慢慢说……”
谁知道，小姑娘竟然是拼命摇着头，摇着摇着就跪了下来。
“小姑娘！你这是干嘛？！”宁理这下是真的吓到了，不仅是他，他老伴也被吓着了，纷纷要把小姑娘拉起来。
哪知道不管他们怎么拉小姑娘愣是不起来，不仅不起来，还要给他们磕头的架势，吓得宁理也跟着蹲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子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能救谁啊？”
他是真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了对方。
今儿个一大早他就跟着老伴去监狱看儿子，走了好几公里路，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刚刚才回来呢。
结果，就撞上这么一档子事儿……
而小护士一想起林星海身上发生的事，又难过了几分。
但是她还是擦了擦眼泪，趁着宁理不注意，结结实实地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她……但是求你了，救救你的外孙女吧，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啊！她好不容易才熬出了头，她不能倒在这种地方……”
她一说宁理更懵了，外孙女？外孙女怎么了？他们两家十多年没联系了，但是他上次路过她学校门口的时候看了，那孩子不是过得不错吗……
摸不着头脑归摸不着头脑，他们还是把小姑娘服了起来：“别着急，小姑娘，你跟我们仔细说说，星月怎么啦？”
他本来是好意问的，哪知道，话一出口那小姑娘又激动了，那个咬牙切齿，脸上是明明白白的嫌恶。她激动地找出有关高考状元的新闻，往年的各省高考状元的新闻热度都挺高，但是今年因为被打压所以热度显得格外的低，但还是有的，很快，她就找到了。
于是，她脸上带着浓浓的悲哀，把手机屏幕递到了宁理的眼前，指着上头的照片，悲愤地喊道：“宁爷爷，你在说什么啊？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你的外孙女啊！！”
说到最后，她甚至吼了出来，嗓子都破了音，而后便激动地咳了出来。
啪——
宁理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那小姑娘说的字他一个都听不见了，老伴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了，一切的一切声音他也都听不见了，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张照片。
两行清泪从他眼眶里滑了下来，他想，他大概是出现幻觉了，要不然怎么可能看见，他死去了十七年的大女儿又活过来了你？
她活了啊！
她就那么穿着一身校服，俏生生地站在他眼前的这张照片里，上了十二年的学，给他捧回来了一个高考状元。
“小雅……”他对着照片喃喃道，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他颤抖着手摸上摆在他眼前的手机，手哆哆嗦嗦地往下滑——他想多找一些有关于女儿的信息。
然后他看见了——
“x省理科状元林星海，高考697分……”
谁？！
他滑动的手一滞。
哦，是那个小三的女儿。
可是，小三的女儿，为什么会和他死去多年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宁理双眼瞪大，忽然意识到了某个可能，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