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纷纷转过头,循声望去。
却看到林轩身子挺拔,站在外围。
“让开!”
林轩双臂一推。
面前十余个汉子,人仰马翻,硬生生推出一条路。
尤其是前排几个走山客。
被林轩针对。
施了暗劲。
方才叫唤最凶的走山客,一个猝不及防,面朝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可是真的“狗吃屎”!
因为……
巧得很。
老黄正好在那人摔倒面前,放纵发泄了一泡。
老黄趴在院子里,和一头小牛犊子一般。
它上次被林轩教训了一顿。
知道若是有人对林家人动手,那老黄就往死里咬。
但偏偏,这一次黎家携势压林家。
其中的弯弯道道太多。
老黄这一条狗,实在看不透这些。
眼下的老黄,看到有人居然一头扑在自己屙的屎上,不由面露鄙夷之色:
“这人……怎么连狗的屎都吃……”
“真是下作啊!”
这事儿。
连它老黄都干不出来。
那“狗吃屎”猎户,一头砸在地上,顿觉臭味熏天,一摸脸,满脸都是。
“狗吃屎”猎户勃然大怒,翻身而起,怒吼道:
“哪个王八蛋……”
话还没有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怔怔看着林轩,龙行虎步,迈入林家院子之中。
甚至……
他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睛,伸出手,拨开眼眶上残留的狗屎,仔细打量了三眼,心头一震。
周遭鸦雀无声,静谧得可怕。
所有人都怔怔看着林轩。
只见林轩,一身逐鹿堂武者劲装,伟岸气息扑面而来。
神獒之躯,四肢修长,肌肉强健。
腰间逐鹿堂白色令牌,下方红色绦穗,随风飘摇,更显飘逸。
“林某觉得……黎家老汉,讲话不在理!可否?”
林轩双拳一握。
筋骨齐鸣,虎豹雷雨之声响起。
面若寒霜。
“武者……这是武服……逐鹿堂的武服!”
“林家老二,成武者老爷了!”
“武者,着武服,免刑讯,见官不跪,免徭役赋税!天啊,黎村曾出过秀才,却有五十年没出过武者了!二郎,这是武曲星下凡了啊!”
“怪不得,有人传言,林铮拉了一头超六百斤野猪王去李乡绅家,本以为是二郎运气,现在看来……是有这个实力啊!”
……
周遭人惊呼连连。
林家二郎,本是一个惫懒汉子,为同村人所不齿。
这段时日,擅走山,山货颇丰。
这已经惊得不少人感觉造化弄人。
眼下,林家二郎,一跃成为了武者老爷。
这……
这太惊人了!
“二哥!”
“二郎……”
林铮和林月也是颇为吃惊。
不过,林铮知晓这一次,林轩入城,本就是冲着拜入逐鹿堂成为武者而去,眼下心中虽然吃惊,但也算是有了准备。
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满是欣慰。
“父亲,三妹,我来处理。”
林轩点了点头,而后站在黎村长面前。
一米八高个子,站在黎村长这一米六出头的佝偻老汉面前,气势逼人。
吓得黎村长连连后退,额头冷汗直冒。
“二郎,二郎,你成武者老爷了?好……好……也算我们家芳儿没有看错你……”
黎村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而后对着黎芳使了一个眼色。
黎芳再度看向林轩。
那一双眸子之中,满满春意,脸颊微红,莲步轻动,柔声唤道:
“二哥,真好,真好……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但与此同时。
黎芳心里暗自窃喜:
“日后,她便是武者夫人……论身份,比之李乡绅夫人,还要高出一截!”
昔日黎芳精修“茶艺”,对林轩这条舔狗,欲擒故纵。
实际上,背地里却还有数个相好的。
眼下,黎芳觉得自己的鱼塘之中,终于出了一条鲤鱼,可跃龙门,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其他歪瓜裂枣,这段时间,断了联系,未免被林二哥发现端倪!”
黎芳城府极深,当下在心中有了决断。
“哼!”
林轩冷哼一声。
目光微凝。
冰冷的眸子落在黎芳身上。
吓得黎芳不敢上前,以示亲昵。
“滴滴滴!”
“当当当!”
远处,传来敲锣打鼓之声。
一队人喜气洋洋,向着林家走来。
为首之人,正是李乡绅。
而在李乡绅身后,则是跟着鼓乐班子。
两个家仆,高高举着两块木牌旗,分别对应上下两联。
上联:武者精神传四海。
下联:英雄气概耀千秋。
临近林家,李乡绅一眼便看到了英气勃勃的林轩,拱手作揖,笑容满脸道:
“恭喜贤侄!贺喜贤侄!”
“李某今日昨夜观星宿,忽见白虎星,大方光明,隐有落凡之象。”
“又有喜鹊飞上枝头,祥瑞降临人间,欢叫不停。”
“李某还在纳闷,这是哪里有天大喜事?哪一户人家,光宗耀祖!”
李乡绅一边走入林家,一边口中道贺,那贺词一套接着一套,彰显出深厚的“拍马功底”:
“李某万万没有想到,却是自家侄儿,成了武者。”
“细细想来,林铮兄家老二,头角峥嵘,历来勤勉,生来不凡,这段时日,又是走山大师,拜入逐鹿堂,也在情理之中啊!”
“贤侄,还望勿怪,若非愚叔在城中有些人脉,都不知自家有这般喜事,是叔叔之错!”
李乡绅说到这里,便打算对林轩赔罪。
林轩蹙眉。
心中暗道这李乡绅厉害。
自己成为武者,前脚刚刚走入林家,后脚李乡绅就到了。
平日里,李乡绅眼高于顶,可曾如此谦卑?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林轩算是明白,为何李乡绅生意越做越大,家中更是兴旺。
林轩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林铮却上前,一把扶住李乡绅,笑着说道:
“李兄这是什么话?李兄家业大,操持的也多,心里有二郎就行了。”
林铮托住了李乡绅的手,也托住了李乡绅的话。
“哪里,哪里……”
“终究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失了礼数,不过,都是一家人,日后好生相与,我也薄有家资,也可对二郎,做些补偿……”
李乡绅说话,滴水不漏,与林铮称兄道弟。
同时,眼睛不断向着林轩扫去。
观察林轩神色。
他这番话,先是赔了礼数,动不动就是“叔叔”,“贤侄”,拉近关系,而后又道出,自己有利用价值,对林轩有帮助。
可谓是老道至极。
纵然林轩也知晓——
李乡绅若真和自家父亲有“兄弟情谊”,那为何之前林铮害了腿,林家中落,不见李乡绅伸出援手?
但偏偏心里门清儿,李乡绅做的是表面文章,但却实在难以给李乡绅拉下脸。
“能屈能伸,此人……老谋深算,眼睫毛都是空的。”
“若家中真有武者,只怕在临川县,都能立棍站住脚。”
林轩心中暗道。
除了林铮和李乡绅称兄道弟,声音此起彼伏之外。
周围村民,一个个缄默,不敢说一句话。
就连黎村长,也面露惊恐。
所谓的村长,在李乡绅面前,还真不算什么。
李乡绅在衙门之中,也有关系。
若触了李乡绅霉头,弹指之间,便可罢黜一村之长。
“武者老爷,连李乡绅都要这般奉承?”
众人心里,不由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
纵然知晓武者老爷珍贵。
但乡下人家,贫寒贱薄,哪里知晓武者的真正含义。
但李乡绅这些年,兼并数个村子土地,早已有了威名。
正是这般霸道的地主,却甘愿在林轩面前矮上一头。
亲眼所见,这对黎村人的震撼,不言而喻。
“李老爷,您这话说的……二郎不会怪的……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黎村长见缝插针,凑上前去,舔着脸插一句话。
李乡绅听到黎村长的话,原本对林铮满脸笑容,面色却陡然一肃。
李乡绅手段不凡,眼线众多,黎村也有他的人。
林家和黎家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只不过,之前林轩,虽然有走山的能耐,却不值得他出手。
但现在……
黎家,可当作李乡绅的“投名状”。
“哼!贤侄,林兄曾对小弟言说,武者当先修胸中三分恶气。”
“咱心有忠义,不惹事,不怕事,但若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欺压在我等头上……有些人和狗一般,只有打疼了,才知道怕人啊!”
李乡绅眯起眼睛,看向林轩,拉长声音道。
“噗嗤!噗嗤!”
老黄打了一个喷嚏,恶狠狠瞪了李乡绅一眼——
关狗什么事?狗咬你了?
糟糕!
黎村长脚下一软,若非李玉兰和黎芳搀扶,只怕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人脸色煞白。
单单一个林轩成为武者,他们都不敢惹了。
现在,还有一个当地地头蛇,欲讨好林家,为林轩出头。
他们黎家,焉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