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逸仙留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逍遥王很欣慰:
“你是不是觉得,这消息传出来的太巧了,早不传出来,晚不传出来,偏偏赶在皇帝寿辰之时传出来,就好像给了本王一个进京的借口一样?”
张逸仙点点头:
“正是,草民觉得瑜妃病重的消息就是为了引王爷进京,至于进京之后”
张逸仙没往下说,逍遥王冷笑了一声:
“你是想说引本王进京,然后除之后快吗?”
张逸仙赶紧低头行礼:
“草民不敢,只是替王爷担忧。”
逍遥王摆了摆手:
“得了,不是说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吗,你怀疑的没错,他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而且出主意的肯定就是五大监,只不过当年我没有因为瑜妃回京城,现如今我又为什么会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面跳呢?”
张逸仙不解:
“王爷既知是陷阱,那为何还要进京?”
逍遥王站起身,来到窗边,挑起纱帘向外看去:
“这京城是北黎最繁华的地方,多少年没有看到这熟悉的景象了,张逸仙,你可知帝王家最在乎的是什么?”
张逸仙一愣,心说怎么还要跟我讨论这个,拿我当国师了吗?而且就算是国师,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
“回王爷,草民不知。”
逍遥王的视线越过繁华的街道,看向了远方的宫墙:
“帝王家最在乎的是权势,是头上的帽子,是屁股底下的椅子,更是自己的命。本王又岂会因为过去同瑜妃的海誓山盟就贸然进京呢,本王来京城,只是因为本王想来,本王要告诉那心胸狭隘的皇兄,本王回来了,他又能奈我何?”
“可是那长乐公主”
张逸仙想表达的意思是,你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找长乐公主吗?现在怎么变成自己想来京城了?
逍遥王把纱帘放下,重新坐回桌前:
“本王的女儿从出生就没有见过本王,当然需要一些方法建立起联系,你不觉得如果本王将长乐公主和瑜妃都带走了,既可以让本王的皇兄收敛一点,又能在民间流传一段佳话吗而且”
逍遥王身子微微前倾,对着张逸仙招了招手。
张逸仙也将头伸过来,二人在极近的距离,就听逍遥王小声道:
“而且你不觉得,北黎如今的状况,本王的皇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吗?”
张逸仙心一颤,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杯中酒飞溅起来打湿了衣衫。
逍遥王面带笑容,双手交叉在胸前,往椅子背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张逸仙。
张逸仙笑容不变,带着歉意道:
“王爷恕罪,这醉仙楼的美酒真乃酒中极品,草民不胜酒力,让王爷见笑了,不过王爷放心,今日草民就算喝到这桌子底下,也一定奉陪到底。”
张逸仙一边打着哈哈,说着不痛不痒的话,一边假装脚步虚浮的开始收拾自己这边的桌面。
表面上装傻充愣,张逸仙的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逍遥王这一世来京城的目的看似与前几世一样,可是现如今无论是给皇帝祝寿,还是看望瑜妃,寻找女儿竟然全都是他的表面目的。
逍遥王这次来京城的真实目的竟然是为了向当今圣上示威,甚至是挑衅,告诉他自己现在已经有能力与之抗衡,让他不要再打自己的主意。
想要带走瑜妃和长乐公主,一来是给皇帝一个下马威,二来是给自己在百姓心中树立好的形象。
逍遥王一直只活在故事中,就算这个人确实还存在,可是从未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北黎百姓面前,而这一次逍遥王进京,竟然要给自己留一段佳话,要从幕后走到台前
再加上逍遥王说的那些话,什么帝王家最在乎什么,这就是表明了瑜妃也好,长乐公主也好,在他看来根本就不重要,皇帝听从五大监的意见,针对逍遥王有行动,相对的,逍遥王针对皇帝也有自己的计划。
最后,重中之重的那句话,北黎如今的状况,皇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看似在表达一种不满,但张逸仙却听出来,这特么就是在明着告诉自己,他要造反,要自己当皇帝。
张逸仙心里暗暗叫苦,本以为这一世自己先接触到了逍遥王,代替轩辕霸下开启了逍遥王的剧情,那么前几世因为轩辕霸下的告密,而导致瑜妃被杀,逍遥王连夜回封地起兵造反的逍遥王之乱不会发生了。
结果到现在张逸仙才发现,这一世的逍遥王进京城,就是奔着造反来的。
逍遥王这么多年在外面,广交天下武林豪杰,暗中积蓄力量,早已有了自己的一方势力,皇帝利用瑜妃想引逍遥王进京杀掉,而逍遥王想利用瑜妃和长乐公主给自己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
当今圣上昏庸无道,荒淫无度,霸占胞弟妻女,有悖人伦,日日不理国事,纵容五大监把持朝政,祸乱朝纲,导致北黎内忧外患,兵戈四起,民不聊生,这是多好的替天行道的理由啊。
尤其逍遥王将瑜妃和长乐公主从皇宫救走后,还能在北黎百姓心中刷一波好感,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当皇帝,肯定比现在的皇帝强。
张逸仙越想越心惊,甚至升起了赶紧跑路的念头,因为到现在为止,虽然逍遥王给了很多有用信息,但还是没有明示,为什么要约张逸仙见面。
既然前面铺垫了这么多,那么后面的要求肯定不简单。
装傻?跑路?还是装醉?
张逸仙的脑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却全都被一一否定。
装傻,用逍遥王的话说,就是直接砍了;
跑路,外面肯定有“人屠”守着,更何况一旦自己跑了,那些与自己有关系的人也跑不了,逍遥王既然知道自己之前是男的,那就肯定做过详细的调查;
装醉,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最后张逸仙把牙一咬,他倒要看看逍遥王找他要干什么。
虽说想得很多,但在逍遥王的眼中,张逸仙只是摇摇晃晃的把酒杯扶起来,用衣袖把桌面上的酒水擦干净
张逸仙收拾好之后,端起酒杯对逍遥王道:
“王爷果然有仙家姿态,手段鬼神莫测,草民听王爷一席话,茅塞顿开,胜读十年书卷,就是不知王爷今日约草民前来,所谓何事?”
张逸仙心说,反正早晚都得到这一步,还不如自己直接挑明了,来得痛快些。
逍遥王笑着拿起酒杯与张逸仙轻轻一碰:
“逸仙兄弟果然聪明过人,本王就开门见山,你前些时候随老太师公输泓漓进宫面圣,本王那皇兄没给你指派什么任务吗?”
“回王爷,当天草民不小心惹怒了圣上,本来要被押入天牢,倒是五大监给了草民一个机会,说是让草民出使东帝城,劝他们并入朝廷管辖。”
逍遥王点点头:
“本王今日约你,也正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