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的信中还提及到了丹阳那边有人想要可以引导荣郡王府的人告知荣郡王他的糟糠妻女已死的消息。
而引导的人,所有证据都指向南渊沈府
若是在今日之前,慕容景衍可能还会怀疑一下沈钏海。
但是今日经历了沈曦的“偷听”,慕容景衍几乎出于本能地将沈曦与丹阳那些引导荣郡王府的人联系起来。
早在赐婚前,慕容景衍已经将沈曦的过往了解得一清二楚。
五岁的时候,被送到庄子上,在乡下跟着一个走乡医做药童,十五岁才接回来履行与侯府的婚约,却因为生母病逝,婚事拖了三年。
好不容易出了孝期,结果未婚夫变心与继妹搅和到一起
之后经历了落水,又被送到庄子上静养三个月。
回来虽说性子没有之前那么懦弱,可是名声基本上也废了一半。
她自己的人生已经像是废墟一样,她对沈府有怨恨,他可以理解。
只是他不能理解,一个常年生长在南渊且与北宸任何一人都没有关系的女子,为何突然掺合到北宸荣郡王那对糟糠妻女的事情当中?
甚至为了那个差点死在荣郡王府的小姑娘,不惜连她后半生最大的依仗也拱手想让
慕容景衍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片漆黑中,好一会,才轻声开口,“这邺城的水,是越来越浑浊了。”
翌日一早。
沈慕兮又去了小东宫。
因为不信任慕容景衍,沈慕兮还是亲自熬了药带过来。
这要是放在以往,院子里的下人定会阻拦沈慕兮。
而今日,也许是得了慕容景衍的松口。
在沈慕兮来到院子里以后,下人们就恭敬退下了。
沈慕兮很顺利地给筱筱喂了药。
以往有下人在场,沈慕兮不敢对顾筱筱太过亲昵。
如今,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在给顾筱筱喂完药以后,她十分细心地为她修剪了指甲。
之前在北宸被虞悦希下令拔掉的指甲,如今已经重新长了出来。沈慕兮爱不惜手地轻握顾筱筱的小手,来回摩挲。
筱筱懂事,早在丹阳的时候就经常帮她提水送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不过只是五岁的年龄,她的手上就已经结下一层薄茧。
如今躺在这里这些天,因为有丫鬟每天为她擦膏脂润手,她手上的薄茧软化了不少,总算有了孩童该有的娇嫩。
“若是太子不干涉太多,筱筱醒来指日可待,到时候,你打算如何?”
沈曦的问题一下子把沈慕兮拉回了现实。
她情不自禁地将顾筱筱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印了一下,再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
失而复得的女儿,她怎么看也看不够。
“筱筱若是醒了,我就直接跟她亮明我现在的身份,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要怎么配合我。”
这是他们母女之间的默契。
筱筱总是懂事得让她心疼。
可,为了活下去
最起码,他们要在南渊好好活着回去北宸,亲自找那些害过她们的人索命。
想起自己死后,女儿在荣郡王府遭遇的一切,沈慕兮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一个都不会。”
“放心吧,一个都跑不了了。”
沈曦安慰她,一如在沈府的时候,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她安慰她。
小东宫内,一处地势较高的凉亭中。
慕容景衍询问身边拿着望远镜看向小院子的高瘦男人。
“可能读出什么?”
男人正是慕容景衍的其中一个幕僚,名唤章恒。
听到慕容景衍问话,章恒缓缓放下望远镜,恭敬朝慕容景衍行礼,“回殿下,那人说,‘等筱筱醒来,她就直接跟她亮明她的身份’而且她似乎与什么人有仇,还说什么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些话,倒像是在给什么人下决心
慕容景衍皱眉,“房内除了昏迷的人,还有其他人?”
章恒摇头,“这就是属下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房间只有她跟那个昏迷的人,可是她的神态动作,却像是在跟人交谈一样。”
章恒的话一出口,跟在慕容景衍身后的贺鸿也跟着开口了,“殿下,属下可以证明。”
刚才,他跟章公子一起拿着望远镜远眺,虽然他读不懂唇语,可他会看神态。
那根本不是自言自语的人该有的神态。
“属下听说,这个沈姑娘在四个月前落水醒来后就性情大变,殿下,您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慕容景衍不以为意地接过了贺鸿递给他的望远镜。
通过望远镜,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方正在细心且温柔地照顾床上的小姑娘。
那恬淡柔和的模样,像极了对待孩子的温柔母亲
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想法一出,慕容景衍立刻放下了望远镜。
惊诧自己的胡思乱想,脑子里她细心为顾筱筱擦拭薄汗的模样却愈发清晰。
明明她只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为何在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确有这么明显的母性
“殿下,这沈姑娘确实很奇怪啊。”
贺鸿的声音将慕容景衍拉回现实。
章恒的话犹在耳边。
一个都不会放过
直接亮明身份
还有,那从内而外散发的、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母性。
她遣人在丹阳布局,针对荣郡王府
三个月前落水醒来,性情大变。
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如今都串联在她的身上。
蓦地,一个刚刚他才骂完贺鸿荒谬的想法迅速从他的脑子里钻了出来。
电光石火间,他几乎是脱口下令,“让贺玄打听一下荣郡王顾时那个糟糠妻的过往以及现在那个女子人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