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花板渗透下来的血迹,让我感觉不安。瘸子现在还没回来,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种老房子室内普遍都不算高,我慢慢的踩到马桶上,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天花板。那滩血迹近在眼前,新鲜的血迹,时间肯定不长,要不然已经凝固成血浆样的粘稠液体了。
等到距离拉近,我就发现一块天花板被取下又安上的痕迹,安的不怎么整齐,两边微微翘角,露出一道很窄很窄的缝隙。缝隙太狭窄了,站在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我试着抠了抠,这块天花板不结实,把缝隙撬到手指能伸进去的时候,一用力,半块天花板就被取掉。
一股很浓的血腥味随之而来,在撬开天花板之前,我的感觉就不是很好,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当我刚刚嗅到这股浓重的血腥味时,天花板上的隔层猛然垂下来一张沾满了血的脸。
一瞬间,我的大脑像是突然停止了思考,一种说都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让我的身子在轻轻发抖,那种感觉无法控制,手脚不断的打晃,眼睛盯着那张脸,目光仿佛也凝固了。
这张脸的主人显然已经死了,尸
体被硬塞在天花板上的夹层里面,死亡的原因暂不清楚,很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让我感觉无比震惊和惊诧的是,这张脸,赫然就是瘸子。我和瘸子认识了那么长时间,我不可能认错。
瘸子死了?
毫无疑问,瘸子是被人杀掉的,然后又把尸体硬藏到了这儿。瘸子一直都独来独往,一个人住,尸体被藏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
望着瘸子软塌塌垂下的头,还有被塞在隔层里的身体,我的情绪难以平静,这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交心的朋友惨死,更重要的是,他的死亡,带着一层浓浓的疑云。
混乱的神智影响了我的视觉和听觉,我愈发恍惚,总觉得这不是真的,可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瘸子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瘸子的社会关系,肯定比我复杂,认识的人多,中间又存在了利益关系,或许就引来了一些矛盾或者冲突。我暂时不知道是谁对瘸子下手,瘸子认识的那些人,不可能一个一个都介绍给我。
是分赃不均?还是瘸子手里有什么好东西,引起了他人的觊觎?
我不是没有见过尸
体,可是,看见朋友的尸体,总是让我有种非常悲愤的感觉,我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无论是谁杀了瘸子,我肯定要想方设法的找到凶手。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是无法个人解决的,毕竟人命关天,我得报警。
我站在马桶上面,能看到从天花板渗透下来的血迹,仍然不断的滴滴拉拉的滴落下来。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瘸子死了多长时间?
天花板的夹层里比较潮湿,平时洗澡什么的,水蒸气会留存在夹层里,冷却后形成水滴,就因为有水,所以凝固后的血液还是被水融化,慢慢的滴落下来。
我看到瘸子被塞在夹层里的尸体已经僵硬了,我伸出手,在他脸上捅了捅,瘸子的脸就好像一块被冷冻过后的肉,冰凉僵硬。
这说明他的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个小时以上。
十个小时?
我不由自主的取出手机看了看,瘸子下午四点多给我发的微信,要我来吃饭,现在才六点多,只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时间。
如果瘸子死了至少十个小时,那下午给我发微信约我来吃饭的人,又会是谁?
我的脑
袋一下子就大了,毫无疑问,这件事情,肯定牵扯到了我。给我发微信的人,多半就是杀了瘸子的凶手,他杀了瘸子,又用瘸子的手机给我发了微信。
对方把我骗到这里干什么?难道这件事跟我也有关?
我的脑子很乱,立刻就感觉到这里不安全。我急忙把瘸子的脑袋暂时又塞回到夹缝里,然后把拆掉的天花板重新安上去。
我得尽快离开这儿,到外面之后先选择报警。
突然间,我听到了门响的声音,而且,那声音明显是在用钥匙开锁。我的头皮一麻,转身就躲到了门边,如果进来的人不正常,我肯定会先下手为强,制服对方再说。
门被打开了,在那个人进门的同时,我的大脑又一次短路了。
瘸子!
进门的人,竟然是瘸子!他的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装的是下酒的小菜。进门之后,瘸子就看到了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就到附近的熟食店买了点东西。家里有酒,我也不想开火了,弄点牛肉鸡爪子对付一下。”
瘸子换上了拖鞋,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了桌上,我站在门边,始终无法平息情绪
,甚至,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生间藏匿的那具尸体,我不可能认错,那肯定是瘸子,而眼前的这个人,我同样不可能认错,也是瘸子。
瘸子拿了酒,还有酒杯,坐下来之后先倒了两杯。
“你还愣着干什么?来啊。”
我慢慢的走到桌子跟前,我暗中观察了一下瘸子,他肯定就是瘸子本人,不仅相貌和说话的声音完全一致,甚至连脸上的几颗雀斑都跟我认识的瘸子没有任何差别。
可是,我始终都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瘸子把倒满酒的杯子推到我面前,但我现在连一滴酒也喝不下去。
“瘸子,问你件事情。”
“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瘸子,也不叫瘸子,你能不能改改口,这个名字真的太难听。”
当瘸子这几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甚至连怀疑的余地都没有了。他的这些话,以前跟我说过不知多少次。
“行,我尽力改口吧,叫习惯了,想改过来,可能有点难度。我就是想问问你,咱们当时刚认识的时候,去的那座山,叫什么名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