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我什么?有些事情,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我心里恨透了这个巫师,但眼睛看不见,我拿她暂时没有一点办法。
“我问你,那个叫阿哑的哑巴,你是怎么认识的!?”
巫师不提阿哑还好,一提到阿哑,我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阿哑临死前的那双眼睛。
阿哑的眼睛,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哀伤的梦,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总还是会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说!”
巫师手中的刀子,又在我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我忍着气,现在跟巫师翻脸硬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路上遇见,无意中认识的。”
“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怎么样?我本来就不是这边的人,只是为了救人才到了这里,来的时间也不长,不是无意认识的,能怎么认识?”
巫师当时肯定从老蔡那里问过我的情况,知道我没有说谎。
“阿哑告诉你了什么?她教了你什么?”
“没有。”
“你要是不说,咱们就都别活了!”
巫师的汉语说的虽然不标准,但从她现在的语气里,我听出了威胁,而且在威胁背后,巫师也
有一种深深的惊恐。
“我和你说了,我和阿哑是到了这边才认识的,她不会说话,也没有告诉我什么!”我看着巫师到这时候还揪着阿哑不放,心里有疑惑,也有愤怒:“她已经……已经被你烧死了,你现在还想怎么样?”
“她死了吗?真死了吗?”
巫师的话让我皱起了眉头,她显然对阿哑的死,有所怀疑。
阿哑可能不死吗?黑峡谷那么多人当时都目睹了火刑,人被丢到那种熊熊的烈火当中,没有幸存的道理。而且阿哑身上裹着泥巴,被烧死了以后,还扔进了深深的山崖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哑是从麻风村来的,来之前,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这话你来问我?”我感觉巫师好像真的有点乱了分寸,她明知道我来这个地方时间不久,不可能了解本地的事情。
人只有在思维混乱的时候,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麻风村的人说了,阿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
巫师念念叨叨的说了很多,都是关于阿哑的事情。但阿哑这个人,其实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过去,她从小生活在麻风村,很普通的
一个人,长了这么大,一直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如果阿哑的日子过的能好一点,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跟黑峡谷达成交易,把自己当成黑峡谷用来祭祀的祭品。
不管在麻风村,还是到了黑峡谷,阿哑都是那种性格,不跟人争执什么,也不计较什么,她吃苦耐劳,就算再挑剔的人,也从阿哑身上挑不出什么毛病。黑峡谷的人对阿哑总体来说还算不错,阿哑本来就是准备当祭品的,活不了太久,又帮着黑峡谷的人干活,所以,阿哑平时算是比较自由。
巫师说了这么多,其实并未说出一句有价值的话,如果她真的看出阿哑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那么,她也不用这样声色俱厉的质问我。
但我也能看出来,如果巫师没有一点点根据的话,大概不会怀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阿哑她怎么了?你刚才说,她真的死了吗,是什么意思?”
“她恐怕,还没死!”
从阿哑被烧死之后,巫师本来是没什么怀疑的,就是从今年的天雷祭提前到来的时候,巫师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天雷祭提前到来,这是个比较反常的现象,当时我
和莫小奇他们被绑在蘑菇山的主峰,只想着赶紧逃走,所以,很多细节都没有观察到。
天雷祭出现的时候,半空厚重的云层飘移到蘑菇山北边,让黑峡谷的人猝不及防,吃了大亏。就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巫师看到,在闪烁的雷霆还有翻滚的云层间,曾经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张脸。
那张脸,赫然就是阿哑的脸。
巫师当时看到阿哑的脸,连她这种一辈子跟神神鬼鬼打交道的人,顿时也迷茫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轰鸣的天雷把人群全都劈散了,巫师也狼狈的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等天雷祭过去之后,巫师专门跑到了当时丢下阿哑的那片山崖下。她惊讶的发现,阿哑身躯外面那层已经被烧的如同土陶一样的泥土还在,这层泥土被摔碎了,但前后左右都看不到阿哑的尸体。
这件事,引起了巫师很大的怀疑,她疑心阿哑是不是真的没有死。但这一切,也超出了巫师的理解范畴,她不明白一个人经受了那种酷刑,怎么可能不死。
巫师觉得,阿哑当时帮着我救人,就知道被发现后是死路一条,却
义无反顾,这就说明,阿哑跟我的交往很深,否则不会这么做。巫师就全力的在寻找我们,一直找到这儿,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刚才两个血童围攻我的时候,那十几道突如其来的天雷,也很不正常,好端端的就劈了下来,天雷来的如此诡异,而且专门是帮我解围的,这就让巫师更加怀疑。
“你可以硬撑着不说,不过,如果我真的死了,临死之前,我一定拉上你!”
“让我说什么?我和阿哑认识的时间不长!她就是个普通女孩儿!如果她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会跑到你们这边当人质?会被你们抓住扔到火堆里?”
我说的话,肯定有道理,巫师一下子沉默了。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巫师不肯放过我,而且为了能把我死死的捏在手里,她也没有给我治眼睛。我的眼皮子越肿越高,眼睛睁不开,就和瞎子没有区别。
巫师拖着我,朝着这片密林的深处走去,走了很远,她才停了下来,苟延残喘。
我又陷入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巫师肯定不会轻易放掉我,莫小奇他们也找不到我,一切仿佛都要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