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火复述完自己找回的记忆片段后,将目光投向浑身瘫软在地的最上,因为他记得在自己记忆消失的最后一刻,那如水四溢的佛光、茂林锅的吸力,还有对抗的圆觉座主及大天狗有光坊,皆被一个嗡声阻止,而那嗡声正来自最上。
面生横肉,一直被林泉认为长得像是黑社会而非是和尚的最上,被圆胜座主用真言术击中的效果还未失去,依旧瘫软在地,对于狄火的陈述未作任何回应,而显义则就蹲在他身旁。
最终是坐在龛台上的圆胜座主发话,它那干枯的本体并未张嘴出声,那独特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凭空震起:
“最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圆胜座主的开口,基本已经杜绝了最上所有辩解的可能,祂是延历寺中尊贵神圣的肉身佛,金口玉言,必然是窥见了来风之穴。
而面对圆胜座主的这样断言,地上的最上还没开口,倒是显义先是神色变幻,忍不住说道:
“圆胜座主,这件事情兴许可能是存在误会。”
“有光坊用盗来的茂林锅带走了圆觉,这是圆觉的命运,可是最上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龛台上的尸僧个头,在林泉看来有些愈加佝偻细小,就像是上了年岁的老人
一样,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股沉重,可惜地上瘫倒的最上却是回答不上来,只是他的心底到底如何,却也不为外人所知,唯独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勾结了看守比睿山的大天狗有光坊,使其带走了圆觉座主的法体。
屋内一片沉寂,林泉见着最上始终不出声,于是悄悄用右脚向前抵了抵浣熊的后腿,貉妖连忙会意,上前向龛台上的圆胜行合什为礼:
“圆胜座主,我是分福寺的狄火。”
“是的,你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有关于茂林锅,还有圆觉,都是命运使然,乃是上天注定,你们离开吧!”
尸僧并不想和外人过多交流,而林泉也不太想和这类已经非人的家伙打什么交道。
于是他跟着狄火爽快离开了精舍,只留下最上与显义在屋内与圆胜座主共处,兴许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那个最上会交待出一些什么也说不定。
林泉和狄火来到屋外,屋外等待着许多的僧人,他们聚集在一起,还没等出里面圆胜座主的话,却见貉妖和外来者先出来,于是纷纷围上来询问。
“抱歉,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也很迷茫。”
“非常抱歉,请等里面的显义法师来回答吧!”
林泉可不是个傻子,把
比睿山出了叛徒,还有大天狗抢走肉身佛的事情给到处乱说,揪着浣熊脑袋上的顶皮,在一番谢绝中把它拖出僧群,被一个沙门给拦了下来:
“两位,请先不要离开。”
“自然,我们不会随便离开,请为我等安排一个住处。”
“请跟我来。”沙门很有礼貌,确定林泉没有离开的意思,也顺从的将他引离人数众多的现场,引带到一处僧舍中暂时歇息。
等带路安排的沙门一走,狄火瞬间便炸毛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狄火可记得自己这一趟到比睿山来的目地,是为了让比睿山来主持公道,评价一下天狗对它们犯下的罪责,只要和尚们抨击一下天狗的事情就够了,而现在则接连发生了什么!
林泉对于狄火的反应有些没好气:
“还不够明显么!比睿山也被捅了一刀,这对你们并没有坏处。”
天狗们不但攻击了貉妖,而且还悍然反抗了比睿山的僧众,似乎之前他们还有过袭击自己的记录,不知道那些家伙这样四处竖敌是个什么意思!
“话是这么讲,但是总让人感觉有些跟不上变化啊!”狄火也有与林泉一般的迷茫,不知道天狗哪来的勇气招惹这么多势力,是想要自杀么!
“我才该是最跟不上变化的才对,你们一只妖鸟报信,我就过来了,结果现在……”
听到林泉的抱怨,狄火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抱歉:
“说起来,真是对不住你了。”
“回头快种些果子,分我一些,别总想着打打杀杀。”
“啊?”狄火听着林泉的话,却是露出茫然的表情,林泉见状有些侧目:
“怎么,你还想跟着一起去找天狗们的麻烦么?”
“本来是有一些的,但是感觉还是听你的话好一些。”
狄火本来是真有些想法,但是听着林泉的话后,心中微一计算,比睿山经过这件事情肯定要找天狗的麻烦,自己又何必去趟这种浑水,倒不如先让族群好好休养生息才是。
“这样才对啊!”林泉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向来是敬谢不敏的,老实种田才是根本嘛!
这边狄火出于现实需要,听从了林泉的劝说,而另一边的精舍里,圆胜座主的问话密谈也很快便结束,最上不知道如何处理,不过显义倒是赶了过来,向林泉和狄火进行道歉。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显义法师,我们是客人,只是来处理一些事物。我只记得我将妖刀怨切交给您,麻烦您务必安排好这把妖刀,
万万不要让它落入恶人之手。”林泉打着哈哈,暗示自己不会把比睿山的事情乱传,同时心下甚至有些腹议,有没有可能是怨切把不祥带到比睿山。
“请务必放心,这把妖刀绝对不会有失的,贫僧保证。”
“那就有劳了。”林泉用小腿碰了碰旁边呆呆的浣熊,狄火收到提示,连忙也跟着道:
“天狗们对于貉妖一族所做的事情,我们觉得非常愤怒,这次想必显义法师您也已经清楚了。”狄火倒不像林泉不愿涉及俗事,貉妖本来就和天狗有矛盾,可以试着说一说,然而显义却并没有想讲的意思:
“非常清楚不过,本山会很快会前往恐山处理此事的。”
比睿山怎么个处理法,显义也没有讲,林泉和狄火也不好追问,狄火见此只得道:
“既然比睿山已经知晓此事,那我等也就没有什么疑议了,接下来我们一族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知我何时能够下山?”
“随时可以。”显义也没有多留客,转面向林泉时,也得到了同样的告辞。
简略的交谈后,无法得到更多消息的林泉和狄火离开了比睿山,狄火返回爱宕山的分福寺,而林泉却是被事情缠上了身,刚出延历寺他身上手机就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