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降而来的神灵,让角落里冷得哆嗦的净泽夫妇,还有拖过老仆平山的净泽元太皆是瞪大了眼睛。
至于召请出神将的明智将人,则是直接挥起手中的御币一指屋外:
“大将军,快帮我击退敌人。”
那御币仿佛指挥棒,随着明智将人的手指,降临的大将军转头看向屋外的牛头马面,还有埋入雪地里的行尸净泽次郎,当即开弓搭箭,对着先前的青色马面便射去。
门框内闪出的明光,瞬间便洞穿了马面的青色胸膛,将祂彻底贯倒在地上,看得门内的明智将人心中大喜。
神官眼见着降临的大将军一箭射杀敌方,大喜过望,欢喜今晚的性命有保障。
可惜当下的念头还没转完,便见一丝寒光从屋外的风雪中突入,径直蹿入到屋内,吓得他心下一突,连忙喊了声‘大将军’。
听到神官的呼唤,那边的大将军神也转过头来,再次张弓搭箭,射出一道明光击向蹿入屋中的寒光。
那寒光自从入屋后,便似一条灵蛇般乱闪,灵活躲过大将军的射击,而后猛得一挺,在明智将人惊恐的神色中,射向屋子中心的棚坛。
寒光透入,只是简单扭动环绕,只在片刻间便将简易
的棚坛扫倒,盘子里的果点米粒滚落,神札被刺破砍碎,酒水洒了一地。
明智将人眼见着神札被砍碎的刹那,再也不敢犹豫,喊了一声‘大将军’后,直接向着屋外跑去。
应着神官的呼喊,浑身微光的大将军连忙跟上明智将人的脚步,迎面一箭射倒巨大的牛头魔怪,护着神官向外逃走。
没错,棚坛和神札被毁的瞬间,笼罩着屋子的结界便已经破掉。
这样危急的情况下,明智将人选择立刻突围,至于被他保护的净泽一家,则被完全丢在身后不管。
自身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慈悲心。
明智将人繁琐的狩衣下,足袋包裹的双脚也顾不管雪地的冰冷,落地后踏踏便奔出净泽宅夺路而逃,屋内的净泽一家看此情形,已经彻底傻了眼。
净泽元太刚刚准备展足追上去,却被院中雪地里突兀挺起的人形吓了一跳,而后眼见着那脸色泛青的弟弟直直朝自己奔过来,尖叫声下意识从喉咙里喷出。
转身之际,屋中又响起两声尖叫,分别是净泽元生夫妇的,因为他们亲眼看着小儿子的尸体将逃跑的长子扑倒在地,然后一口咬在他的颈间动脉上。
随着脑袋的摆动,净泽元
太的右颈侧面被扯出一道血口,鲜血如泉水般涌出,而口中拖着肌腱肉的净泽次郎尸体,则犹如野狗一般甩动着脑袋拖扯。
喉咙被扯出大洞的净泽元太再也叫不出声,喉咙的吐着气,在地上一抽一抽,而净泽元生夫妇眼见着长子的情况,却是半点动作也做不出来。
旁边忠心的老仆平山看着情况,抄起一把矮几砸过去,将拖着哥哥肌腱的净泽次郎砸倒。
摔倒敌人之后,老仆人尝试着拉上老主人夫妇逃走,可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巨力从身后扑倒,而后侧颈剧痛,步上自家大少爷的后尘。
鲜血四溅,尖叫声在疯狂中慢慢平歇下来,净泽宅慢慢归入平静,而外方的雪地里,明智将人还在夺路而逃。
奔跑的过程中,头顶上的乌帽子已经不知扔到那里去了,哪怕是穿着狩衣,脚上只有足袋,但明智将人依旧跑得飞快,而且头顶上有大将军神庇护着,不时向后方射出一箭,阻挠牛头马面两只魔怪的追赶。
仗着头顶大将军神的庇护,明智将人夺路奔上一条山路,向着远处的小镇发足狂奔,眼看着远处的小镇建筑在望,神官的心中升起狂喜,可是在头顶的一声雷响后,他的狂
喜无踪,希望也逐渐就要变成绝望。
精亮的白光闪过,庇护在头上的大将军神被冬雷连着躯体带能面,一起被轰成齑粉,随着风雪洒落。
失去庇护的神将,想到后方靠近的两个大魔神,明智将人不知从哪里来的潜力,脚步步伐加快起来。
跑动的同时,他甚至还转过头去看,只见田间雪路上的那青红两色的魔怪各自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不追了?
明智将人的脑海里闪过疑问,可随着天地的翻转,当他的目光落地之后,瞳孔里映照的雪路上,只有一个行尸抱着无头的尸体狂吻不休。
咯吱,碗口粗的蹄足没入雪中,青色的马面行至路旁,伸出右手对着明智将人雪地里头颅轻抓,将他的灵魂从中拽了出来。
另一边,牛头魔怪按照要求,将抱着明智将人无头尸体狂饮热血的行尸解决,彻底结束这场追逐与斗法。
净泽宅里,净泽家的直系三人连同老管家平山,也已经变成一堆碎肉烂骨在风雪中冷却,唯留下净泽次朗僵尸的尸体站立于血泊中,流淌的鲜血在祂的青色的脸庞凝结干涸,变成眼泪似的血痂。
这场因他一时戾气而雇凶杀人的冲动,最终导致了他的
家破人亡,而且还是由变成行尸的自己弑杀父兄母亲,结束了整个家族的主系。
莫说是净泽次郎已经死亡冰冷的灵魂,便连不远处旅馆中借着视野观看全局的石田美月,也是没有料到过程会如此的血腥悲剧。
她亲眼看着林泉放出通灵怀剑,将神官明智将人的棚坛摧毁,使他的结界失效,又让作为行尸的净泽次郎弑杀父母兄长,并让牛头马面去追击逃跑的明智将人,把他赶到行尸平手介的杀圈中。
重新睁开眼睛,石田美月扭头看向盘坐在黄布上的林泉,心中对于这个长发男人一时有些陌生。
林泉隔空给牛头马面下令,要求祂们将所有人的灵魂拘回,并且放火焚毁净泽家的宅院,方才睁开眼睛迎上石田美月的注视,在她偏头侧目时问道:
“有些不适吧!”
“有一些。”石田美月点头。
“我也有点。”林泉抬起自己的双手,口中虽说‘不适’,但实则内心平静无比,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只是在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
九叔茅山法的头一条便是正邪对立,而如今用茅山法驱鬼杀人的他,算是正还是邪?
正邪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从头到尾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