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最后一道墙壁,作战的目标在望,所有千叶家的剑士都沸腾起来。
而跟着追砍的日莲宗剑士们,也不免生出绝望的情绪。
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整座寺院里再次升起佛号:
“南无妙法莲华经。”
刚才的佛号,随着林泉用霹雳符打穿佛光莲影,便自隐匿消失不见。
而此刻再次升起的佛号,落在他的耳中,却是如同惊雷。
这不是刚才那人念的,而且念佛号的人道行绝逼在自己之上。
林泉耳听着佛号再次响起,还没向鱼板提出异议,只见四面升起金光佛莲的法界来。
不仅仅是四面有金光法界升起,而且那‘南无妙法莲华经’的佛号是一声比一声大。
这股声音大到什么程度,满院千叶家的剑士,已经鼓躁着要杀过去,然而被这一声又一声的佛号敲在头顶,个个如受当头棒喝。
与千叶家如受棒喝的剑士们不同,日莲宗的剑士们个个口呼‘南无妙法莲华经’的佛号,与那隆大的佛号融为一体,相反气势有所攀升叠加,身上气力更雄,开始挥刀斩杀千叶剑士。
千叶家雄壮的气势就这样,被一声又一声的‘南无妙法莲华经’彻底压倒,一个又一个剑士倒下。
并不需要林泉再去提示,鱼板也察觉出情况有恙:
“不行了,撤退,快撤退。”
鱼板说到后来也不喊,而是掏出一个口哨,嘀嘀哒哒的吹响,向散在四方的忍众们传令。
千叶家还残存着四五名剑士,见此情况,不知道该不该退,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远处却是传来一声高呼:
“撤退。”
伴随着高呼声,血糊糊的脑袋被扔在空中,只见少年俊郎的面孔保持着惊异状,赫然正是山口将太。
山口将太被斩杀了。
人群中的鱼板
看得一惊,而后只见东边的金色光影被斩碎,赫然正是千叶真一郎动的手。
千叶真一郎站在破碎的金光影壁前,身前的西装被砍出一道血色痕迹,右手名刀长光,左手猩红长刀,赫然正是三代寸雨。
山口将太被杀了,三代寸雨也被他夺走,用以斩碎了佛光障壁。
“快,撤退,撤退。”鱼板撤退到千叶真一郎身旁,站在他身边开始大喝指挥。
在鱼板的大喝声指令中,无论是千叶家剑士,还是风间下忍都在有序撤出,从刚才杀穿的寺院废墟中退走。
夜空下佛号声欲加广大,在另一处废墟中和火光人影滚着的牛头魔怪见此情形,也瞬间化作黑烟飞走,落回人群中主人的背包里。
“阿泉。”背包的拉链打开,钻出一颗狐狸脑袋来。
林泉站在金光影壁下,和鱼板还有千叶真一郎并肩而站,迎着夜空中震耳欲隆的‘南无妙法莲华经’佛号而对,耳听身后背包里的响动,连忙叮嘱:
“不要出来。”
听到林泉的呼声,火丸连忙乖乖缩回背包里,跟着艾格利安存身的瓮坛作伴。
而背包之外,一声又一声的佛号,声波无形轰凿,鱼板和千叶真一郎勉强站立。
俩人不是不想走,而是他们一旦走了,那佛号后面随之而来的法术立刻就会砸到手下的头上。
所幸他们并不是异类,听那佛号也只是心脏跳动加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全心全意迎接着敌人的大招,准备断后迎战。
林泉颇有道行定力,比之两人更加不受那南无妙法莲华经的佛号影响,但是却看出来这佛号后面积蓄法力,似乎是在酝酿大招,不能再让他这么念下去,于是长身而出,口念: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清净,心神
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停。”
林泉的净心神咒,并没有对面的佛号强大,然而却也是凭着道行发出,一遍又一遍,字字清晰,发音清楚。
光凭是道号佛号的声波对轰,林泉是肯定拼不过里面那位。
但是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是正面比拼道行,而是侧面迂回扰乱。
那本来一声又一声的‘南无妙法莲华经’,呼之若鼓,奔腾若雷,有如长河之水,湍流不息,并且有越积越大的势头。
这些佛号后的法力,便如同堤坝后的洪水,等待着释放的时刻。
可惜被净心神咒的音节掺入其中,开始变得混杂滞涩起来。
佛门念佛的功夫,便如同道教的经诵,都追求一个旁无杂念,心如流水,如此经文佛号才能孱孱不绝,使得万念如一,法力大进。
里面念佛的人道行在林泉之上,但是却不占压倒性优势。
尤其是他的心境被破坏,被林泉几遍净心神咒带歪,佛号便再也正不回去,念起来一声比一声弱,混浊的法力开始衰退。
待得后来,里面的和尚也感觉不对,干脆停下佛号,放弃积蓄的法术,坐在佛堂内威胁:
“千叶先生,请把三代寸雨留下,你不能带走这把妖刀。”
千叶真一郎站在破碎的寺院墙壁旁,并不见有人出来,却听到话语声稳稳传入耳中,垂首望了眼手中的赤红妖刀,有些迟疑不定。
接到他的迟疑不定,那徘徊在寺院里的声音再次开口劝说:
“千叶先生,您如果带走这把妖刀的话,山口家绝对不会和千叶家甘休的。若是这样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贫僧向您保证……”
呵呵!
听着那连绵不不绝的劝说,林泉忍不住嗤声笑开来,待引来千叶真一郎和鱼板的目光后,又连忙正起神色,仿若无
事似道:
“没事,没事,我想到一件高兴的事情。”
是啊!林泉感觉很高兴,他以前仅仅只是听说口灿金莲,但是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佛门的法术果然有意思,专门趁着人心灵裂隙进攻。
虽然有点阴险,但是也不能说没手段。
不说赚到的那些钱,光是见识到这佛光手段,他这一趟倒也算是没有白跑。
林泉心头很是自得,可惜被他这一笑,那空中的僧人再也说不下去,而千叶真一郎见着情况,眼珠子转转,便自问道:
“这位先生,这次真是感谢您对我千叶家的助力,您认为这把妖刀我们是否应该交出去?”
“妖刀嘛!不是好东西,与其遗祸,不如保存起来。”林泉强行忍住,免得自己笑场,这些当婊x又爱立牌坊的家伙,太有意思了。
一得到林泉的话,千叶真一郎当即以之为理由:
“是了,这位先生说得太对了。这把妖刀邪恶异常,我北辰一刀流乃是剑道名门,有责任守护这把妖刀不落入外道恶人手中。”
外道恶人是谁,反正肯定不是北辰一刀流。
谁想要这把妖刀,谁就是外道的恶人!
不论是黑道山口家,还是佛门日莲宗,反正北辰一刀流的千叶家是正义的护刀人。
千叶真一郎把妖刀据为己有的理由,让寺院里间的大和尚能声心中甚怒,知道自己再也劝说不了对方,于是开口:
“既然您觉得如此才好,那便只能如此了。不过这位先生,请问您的名字叫什么?”
能声知道无法阻止千叶真一郎的贪心,因此不再劝说,不过他的关注力却转移到林泉身上。
后面那句话也是对着千叶真一郎旁边的林泉说的。
呵呵,秃驴没安什么好心!
林泉心中一笑,面上却是不怯场:
“有劳和尚垂问,我乃是道人,与你并不同教,道号扶云。”
只要我不说,那么谁知道林泉就是扶云?
只要我不说,那谁知道我是林泉还是扶云?
你们要抓鲁讯,关我周树人什么事!
首开马甲的林泉,忽然感觉为什么鲁迅大大,还有道教神仙吕洞宾马甲众多的原因。
“很好,扶云呀!可真是一位出色的法师,我记住了。”
寺院佛殿内的能声闭上双眼,双手合什念起净心的咒文。
而一间院墙之外的废墟里,林泉闻言哈哈一笑,对着身边的鱼板和千叶真一郎便道:
“走吧!没礼貌的大师不请我们吃饭,我们还是走吧!”
耳听屋外的声音,能声口中的经文差点走了音,却是他久在崇佛的日本,被人尊敬已成习惯,没有给林泉报上自己的名字,被他抓住话头贬为‘没礼貌的大师’。
纵然心中怒火万千,能声还是不得不平息怒气:
“贫僧法号上能下声。”
“哦,那能声大师,我就先告退了。”
林泉的话里充满阴阳怪气,让旁边的鱼板和千叶真一郎俱都呆了一呆,随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敬佩的神色。
身在崇佛成风的日本,他们是从来见过敢如此怼和尚的家伙。
要知道江户幕府之前,这群佛爷爷不仅拥有不输不入的免税特权,而且动不动就要钱要地,还动不动就抬起神舆去造反。
那时候的各方大名将军,甚至是有实权的天皇,都被搞得半点脾气没有。
也就是大魔王织田信长火烧比睿山后,才让他们收敛了一些。
想不到今天又出来一个这样的狠人。
感觉日本要乱了。
明明是刚才血战的主要参与者和指挥官,千叶真一郎和鱼板却荒诞的对林泉起了一种超然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