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掉和川崎组的债务,算是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但是林泉的经济环境并未得到有效的改善,概因他接下来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财侣法地’这修道四要素中,‘财’字是排在第一位的。画符用的朱砂,炼丹用的药物,还有开坛作法的香烛用具,再加上林泉本人的吃喝拉撒及日常用度,哪一样不需要用到钱?
没钱,穷鬼修什么仙,不论是哪佛哪祖,都不渡无钱之人。九叔都不能餐风饮露而活。
思来想去的一圈,回到成乔公寓的林泉觉得还是需要尽快挣钱,因此将辞去案内人工作的想法压抑下去。
林泉并不喜欢案内人的工作,不喜欢低声下气的陪着旅客,不喜欢为推荐他们去歌舞伎町消费而费尽心思。
索性好在和牟田口池的第一笔洗屋工单,哪怕是为购置法坛、供神用具耗费了一些,却还是有所盈余。
他的假期也还有几天,可以自行支配接下来的时间,争取巩固一下修为,并且把一些杂事处理掉。
眼下最大的杂事,还是301室一家的情况。
尽管变成鬼婴的纱口吾郎已经被炼度,但他的姐姐纱口雪姐弟仨却还在呢!
介于纱口吾郎的灵魂刚刚被炼度,牟田口池不敢随便驱逐他的姐姐哥哥,任由姐弟仨人暂时住在301室里。
上头没有了妈妈,本该照顾他们的哥哥不知所踪,他们本身也没有合法的户藉身份。
林泉对于纱口雪姐弟妹三人的前途,并不抱有美好的期待。
缘于他对纱口吾郎的炼度行为,将纱口雪的事情抛送给警方,是完全不现实的。
因为警方一旦从纱口雪嘴里得知纱口吾郎的情况,必然会要追索他的尸体。
那时候不管纱口吾郎是怎么死的,为炼度而焚烧他尸体的林泉都逃不
脱干系啊!
这些情况林泉早就已经考虑到,因此他跟牟田口池作好了书面契约,不过对于纱口雪姐弟仨人,他却是要想办法弥补帮忙。
要首先把纱口雪三人的户口身份搞定,然后再想办法把他们送去孤儿院里照顾。
要办成以上的事情,没钱还是不行的。
事情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转到钱上面了。
赚钱赚钱赚钱,知道自己逃不脱打工人宿命的林泉只能认命,已经成功开辟副业的他成为富豪只是迟早的事。
林泉想得并没有错,成功开辟了副业的他,赚钱并不是难事。
仅仅只是隔天的功夫,生意便自上门了。
或许是被一通血放得狠了,又或许是见识到他的本事,牟田口池隔天恭敬带着瓜果礼品上门,一阵问东问西式的旁敲侧击,到最后才说出有点小事想请他帮忙。
“我很忙,没有时间。”林泉盘坐在神坛前,对于帮忙请求给予一口回绝。
“一百万日円。”
“说说看。”林泉微挑起眼睛,终于能说点让他不困的话了。
“我有一位客户,她的儿子早年因为意外去世,这些年她很是思念………”牟田口池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反倒是林泉很自然的觉知重点:
“通灵?”
“哈。”牟田口池日式的承认声,让林泉意外于东京人竟然也会求神问米,于是捡些关键点问:
“是要问什么话?只是表达思念么?那个家伙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车祸,那个孩子是独居的吉田太太和一个美国人生下的,并不受吉田先生的喜欢,母子两人已经分别十数年了!”牟田口池连连点头,仿佛是一个大好人般的求情:
“这一阵子吉田太太总是做梦梦见儿子,所以就想找个灵媒来看,我就想到了您。”
“最后一个问题,
做成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哪,哪有。”牟田口池下意识想要否决,但看到林泉似要翻脸的不耐神色,连忙转换了口气,顿首道:
“嗨,目前我手上目前有一款房屋保险,非常适合吉田太太。”
林泉本来是准备翻脸的,但听到牟田口主动承认了下来,心中满意点了点头:
“你们房屋中介还卖保险?”
“副业,副业。”弥勒佛一样的家伙貌似憨厚地嘿笑。
“你的提成有多少?”林泉作出了暗示。
“二十,三十万日円,不能再多了。”牟田口准确收到了暗示,先打算用二十万日円打发林泉,但是看他就要变得不耐的神色,立刻识趣地道出底限。
“如果想要我做这单的话,必须要找一位少女来作为替身。”林泉增加了要求,招魂问米这种事情总有附身环节,而且不好由男人来做。
“多少岁?”
“反正不能是不懂事的那种,但最好是处女。”林泉不好说年纪,只做出大概的限定条件。
“小雪怎么样?”牟田口立即给出一个建议,让林泉微微惊奇。
最终,林泉同意了牟田口的提议,因为他觉得如果能教会纱口雪问米也不错。
或许神婆比不上律师、医生这样的职业,但是总比没有工作来得强。
林泉亲自找了纱口雪说了一次,本来他是有些迟疑的,反倒是营养不良的少女一口答应下来,而且分外激动地表示,说感谢能给她这份工作。
得到少女本人的同意,那么大部分的准备工作就完结了。
待和那边的事主沟通好后,林泉和纱口雪在傍晚时分,乘着牟田口的汽车前往事主吉田太太的家中。
吉田太太是一位年近六十的女性,住在靠近涩谷的庆长町里,是独栋的两层楼。
当林泉到达她的住地时
,她身着黑色的和服,亲自站在门外进行了迎接。
双方一番寒暄后,一同进入吉田太太的屋中,屋子中家电空调设施齐全,收拾得也是干干净净的,比林泉等人的租屋高出不只一个等级。
吉田太太泡了一些茶,本来还要请林泉和纱口雪坐到沙发上喝些待客,却被一口拒绝了。
“茶还是办完了事情再喝吧!我要的东西您已经准备好了么?”林泉也未坐沙发,站在客厅瞧着屋外黯淡的天光和亮起的路灯,又看了看时间,现下已经是六点多,如果错过时间的话就只能等到下半夜了。
吉田太太没想到林泉竟然如此直接,连忙嗨了一声后,转身进入到内屋里,再回来时将一个白色信封放到桌上。
“吉田太太,我要的是令郎的旧物。”林泉没想到吉田太太竟然直接拿钱出来了。
日本和韩国以纯白为尚,因此所谓中国传统的红包、吉服到他们这,自然就都成了白包、白无垢。(白无垢就是日本女性的结婚礼服)
吉田太太也没想到林泉要的竟然不是钱,顿时有些局促,喊了一声失礼后,连忙把白色信封收了起来,而后匆忙再进了里屋。
再出来的时候,吉田太太将一串染有褐色物质的钥匙递到林泉的手中:
“这是犬子生前喜爱机车的钥匙,一直由我保管着,并没有他人触碰过。”
“那您最近梦到令郎时,他是怎么样的?”林泉接过机车钥匙,敏感觉到那钥匙上的褐色物质似乎是干透的鲜血,知道吉田太太儿子当年的那场车祸现场恐怕惨烈异常。
听到林泉的提问,吉田太太本就悲伤的神情回忆了一下后道:
“小犬似乎很害怕,也很惊慌,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追赶,希望我能够救他。”
“他已经过世十六年了,作
为母亲的我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吉田太太也不知是孤单还是思子心切,絮叨着就跟打开话匣子一般,林泉见状连忙打住:
“如果顺利的话,您应该很快就能与令郎重逢。不过,吉田太太,有些事情我需要说在前面。”
吉田太太被打断了思念,心中有些不快,但听到林泉说到正事上面,又想到马上能够再见到儿子,便自正起神色:
“您请说。”
“我对您的提示只有一点,那就是令郎已经离世,并且已经足足离世十六年,您懂么?”林泉想要提醒吉田太太,让她明白生死有别和阴阳有序,绝对不能随便生出其他想法。
“嗨。”吉田太太对林泉回以严肃的应是。
“那好,我们开始吧!”
没有再多的废话,林泉趁着将黑的天色,下令将屋中明灯全部关闭。
漆黑的屋中,茶几上立有一盏小碟制成的煤油灯,以及一碗堆得如同小山般的米。
林泉取一根线香在煤油灯明火上引燃,再将之插入米碗内,挥笔在写下一道招魂符,又撕出一个纸人,在上面写下收魂符,符下留好‘吉田明太’的名字。
准备工作就序,最后将褐色的车钥匙握于手中,用桃木剑串起招魂符在灯上点燃,林泉手持串有火符的桃木剑,起身绕着沙发茶几和众人行走,开始哼吟起招魂歌。
招魂歌乃是中国地区的南方小调,经过林泉的口中哼吟出来,在吉田屋的客厅中上下环绕。
煤油灯光只照亮了客厅的一小片区域,坐在茶几边上的牟田口,莫名浑身发寒,死死闭上双眼。
面带担忧的纱口雪按照林泉先前的指示,将身体前倾,双手按在放有灯盏和米碗的茶几上,开始默默祝祷起来。
唯有吉田太太,她的脸在油灯光芒下变得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