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侯府荣华殿。
赫连禹正向鄢辰阳和长公主汇报这些时日在户部任职的感想。
“禹儿,如何?这户部郎中,你可是打算要继续做下去?还是说,过段时间,你便向皇上请辞?”长公主满怀期待地问道。
“暂时还不想请辞,只是这段时日太过辛苦,忙到连爱妾都没时间见,我打算好好休沐几日。”
“也好,公务不可操之过急,劳逸结合方能长久。”鄢辰阳满意点头。
“长公主,侯爷!”殿外传来袁绛紫急促叫声。
鄢辰阳脸上笑意瞬间消失。
长公主也皱眉,“绛紫是怎么回事?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仆从前来禀告:“侯爷,长公主,少夫人说她有急事必须马上进殿禀报。”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刚好,我想去芙蓉轩看看,就不打扰父母亲和大嫂叙话了。”
赫连禹转身便要告退。
仆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世子,少夫人说,是关于季小娘的事。”
赫连禹停步,“她又要搞什么鬼?不必叫进来,我出去单独问个明白。”
鄢辰阳吩咐仆从:“让袁氏进来说。”
赫连禹皱眉,不祥的预感。
袁绛紫慌乱进殿,生怕来不及似的,语速极快,直奔主题,“侯爷,长公主,世子,季小娘在芙蓉轩内与男子通奸!”
赫连禹双目圆瞪,怒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世子,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你亲自去看一看便知。芙蓉与那情夫在厢房中苟合,有人亲眼所见,两人说了,要到酉时才分开。”
赫连禹攥拳,骨骼咯咯作响,胸膛起伏,恨不得现在就撕烂袁绛紫的嘴。
“不可能!芙蓉绝不会!你说有人亲眼所见,何人?”
袁绛紫回身,抬手指向等在殿门口的一名妇人,“鞠娘子,她亲眼所见!”
长公主忙让仆从把鞠娘子带进来。
“草民鞠氏,这些时日每日都会前去芙蓉轩。一连三日,季老板日日午后与那公子在厢房中独处。就在刚刚,季老板的婢女进厢房送茶水,被季老板骂了出来,婢女说看到了不该看的。草民好奇,便也去偷看……”
赫连禹咬着牙问:“你看到了什么?”
“草民隔着窗纸看到两人缠绵,听到他们对话,季老板让那公子带她远走高飞,公子问季老板,是他好还是世子好……”
鄢辰阳和长公主面色难堪,这对话简直不堪入耳。
赫连禹痛苦闭眼,无力问道:“然后呢?芙蓉如何回答?”
“季老板说,自然是那位公子好,公子待她温柔体贴,不像世子,蛮横粗鲁,季老板夜夜煎熬……”
“你可知骗我会是什么后果?你,所有与你有关之人,皆死无全尸。”
鞠娘子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草民发誓,以全家性命赌咒发誓,若有虚言,不得好死!”
赫连禹突然睁眼,双眼猩红,狂奔出了荣华殿。
“萧笛,快跟上,一定要阻止世子,莫要让他杀人,这才刚刚做了官啊!你们先把人带回来再说,在侯府私牢,怎么都好说。”长公主焦急对萧笛挥手。
萧笛飞身追出去。
“唉,芙蓉糊涂啊!原本以为她能让禹儿在书房看书,还能让他答应去走仕途……没想到又是个让禹儿造杀孽的。”
鄢辰阳也叹息,“闹出这种事,怕是这户部郎中,禹儿也做不下去了。日后怕是又要日日流连赌坊了。”
赫连禹策马在街市上疾驰。
“世子冷静!无论如何,先把人带回侯府再说!”萧笛策马跟在后方,怎么都赶不上。
厢房内,芙蓉和凌南霜听闻铺子外传来马蹄声,心照不宣,是赫连禹杀过来了。
“公子放心,世子一见您,便会知晓这是误会一场。”芙蓉见凌南霜似是有些紧张,出言安慰。
凌南霜察觉到芙蓉话中深意,“一见我就知晓是误会?莫非你知道我是……”
芙蓉赶忙找补,“世子也是慧眼如炬,定能一眼看出公子实是女儿身。”
芙蓉早就盘算好了,只要赫连禹认出凌南霜,她便马上解释所谓奸情就是她与凌南霜的计谋。
很快,沉重急促步伐声逼近,来人站在了一门之隔处。
窗纸映出门外人影高大,应是赫连禹。
随后是萧笛的脚步和声音,“世子,您……”
除了赫连禹,屋内门外三人皆惊疑,为何赫连禹停在门前,不急着破门而入?
芙蓉最先回过味来,莫非是给他们时间整理衣衫,赫连禹不愿看到那样刺目的场面?
芙蓉起身开门,想要先解释,再让赫连禹与凌南霜相认。
门开了,眼前是眼底泛红,身体微微抖动的赫连禹。
他只瞥了一眼屋内的凌南霜,褶皱凌乱的软榻,目光就又转回到芙蓉脸上,面部肌肉抽动,双目渐渐湿润,满眼皆是不可置信和巨大的疑问。
“给不了我真心,是因为已经给了——他?”赫连禹一开口,声音嘶哑,竟有了些哭腔。
“世子……”
凌南霜打断芙蓉的解释,“在下听说赫连世子独宠侍妾,原本还不信,今日一见,竟果真如此。只可惜,世子独宠的女子,在下已然一亲芳泽,还望世子割爱,成全我们。”
赫连禹轻蔑的目光扫向凌南霜,并没有预料中的恍然。
芙蓉讶然,赫连禹明明已经直视凌南霜了,为何见面不相识?她刚刚还跟凌南霜保证过,说世子慧眼如炬啊。
赫连禹紧盯着芙蓉,咬着后槽牙道:“你喜欢的,竟是这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他温柔体贴,我蛮横粗鲁,你竟是夜夜煎熬!”
赫连禹越说越是气愤,抬手把芙蓉推到一边,怒视房内端坐的凌南霜,“那我便把这白面书生打到面目全非,看你还心悦与否!”
凌南霜直勾勾瞪着赫连禹,本以为能等到对方恍然、冷静、相认、叙旧、疑惑,最后是芙蓉解释一切。可她只等来了赫连禹的拳头。
赫连禹这一拳使出了十分力,直冲凌南霜面门。
幸好凌南霜自幼习武,是征战沙场的女帅,身形矫健,迅速闪开了。
赫连禹一愣,这男子并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竟是个练家子,怪不得能得芙蓉青睐。
长得比他更加秀美,身手又好,也许家中并无妻室,芙蓉嫁过去就是正妻,再加上不似他那般蛮横粗鲁,而是温柔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