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匕首距离芙蓉胸膛毫厘之间的千钧之际,一只手握住了刀刃,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地面。
近在咫尺的血色让已经被吓傻的芙蓉瞬间回过神——赫连禹飞身前来,毫不迟疑地救了她的命。
后方殿内传来长公主鄢辰阳的叫声和脚步声。
萧笛飞起一脚,踢在顾嬷嬷胸前。
顾嬷嬷飞了出去,被护卫团团围住,两把长刀架在肩上
赫连禹握拳收手,想要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
“世子……”芙蓉不敢置信,这种场景不是只有在话本子才有吗?这世上真有男子甘愿为女子空手接白刃?
“无碍,小伤而已。”赫连禹不以为意。
长公主一把抓住赫连禹的手,紧紧攥着的拳头缝隙之中仍鲜血直流。她心痛到战栗发抖,失声大叫:“段府医,快去叫段府医!”
鄢辰阳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总归是宠爱赫连禹的,眼见儿子受伤,怒不可遏拔刀冲向顾嬷嬷,“你这贱婢!”
眼看鄢辰阳就要手刃了顾嬷嬷,赫连禹忙出言阻止,“父亲息怒,还是要先审清楚,顾嬷嬷为何行凶!”
芙蓉这才回过神,对赫连禹解释:“顾嬷嬷说是我害死了春棠!”
“怎么可能?”赫连禹转而望向萧笛,“不是让你传话李师爷,三日后放人吗?”
萧笛无辜地瞪大眼,他把话传得清清楚楚啊。
顾嬷嬷放声狂笑,“季芙蓉,你又何必再装?我都看到了,你的丫鬟拦住李师爷的马车,口口声声说她的主子请李师爷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我去京兆府接人,可衙役只给了我两具尸体!我的春棠遍体鳞伤,是被酷刑活活折磨而死的!她不过就是不想让你的铺子顺利开张而已,你却如此狠毒,要了她的命!”
方雅见形势不妙,躲在方娴身后,恨不得一叶障目,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冷素夕和徐嬷嬷躲在殿门口。徐嬷嬷暗中对方雅使眼色,威慑她绝不可出卖她们。
冷素夕恨不得捶胸顿足,这顾嬷嬷的手脚也太笨了,芙蓉都已经近在眼前了,怎么就杀不了?
赫连禹居然肯为了芙蓉空手接白刃!这一点也彻底出乎她们的预料。
就差那么一点啊,功败垂成!
芙蓉极力澄清,“顾嬷嬷,我没有!”
段府医提着药箱跑来,本想带赫连禹去殿内包扎,可赫连禹脚下不动,他只好原地包扎。
“顾嬷嬷,是芙蓉劝我看在你的薄面上放过春棠的,她既替春棠求情,又怎会暗中害人?”
“哼,这女子蛇蝎心肠,自然要在世子面前装好人!”
芙蓉原本还想再给方雅醒悟的机会,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因为方雅的愚蠢贪念,害死了一个本不该被折磨致死的春棠。
春棠罪不至死,更何况方雅还间接连累了顾嬷嬷!顾嬷嬷被挑拨离间,愤恨之下要与她同归于尽,伤了赫连禹,怕也是死罪难逃。
方雅,该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顾嬷嬷,”芙蓉哭丧着一张脸,抬手指着方娴方雅的方向,“你所看到的我身边的丫鬟,是不是方雅?”
方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哀莫大于心死,她抬起沉重的脚,移动身位,让躲在她身后的方雅露面。
方雅的盾牌消失,暴露于众人面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主子,奴婢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啊!主子救救奴婢!”
“顾嬷嬷,你稍加冷静地想一想,若我真的要派人给李师爷传话,又怎么会让你看到?你看到的,不过是有人想要让你看到的情景罢了。你好好想想,你看到方雅传话之时,身边是谁,可曾给你什么暗示?”
顾嬷嬷根本无法冷静,癫狂大笑,“狡辩!你这女子,伶牙俐齿,蛊惑人心!”
芙蓉了然,顾嬷嬷根本无法接受事实,不愿面对她们母女沦为冷素夕对付芙蓉的牺牲品,所以拒绝深思。她已经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赫连禹吩咐萧笛,“拿下方雅,关押私牢,严刑拷问,她的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跪着的方雅转了方向,朝冷素夕的方向磕头,“主子救救奴婢!”
冷素夕和徐嬷嬷当然不为所动。
方雅又死死拽住方娴的裙裾,“阿姐救我!”
方娴忍住不看方雅,闭上眼默默流泪。
赫连禹任凭段府医包扎,转头望向冷素夕,眼神冰寒,第一次冒出要杀了她的念头。
不用说,方雅真正的主子就是冷素夕,想要借顾嬷嬷这把刀杀了芙蓉的冷素夕!
冷素夕打了个寒噤,不敢与赫连禹对视。
“徐嬷嬷,怎么办啊?”冷素夕背过身,小声询问,“世子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
“夫人放心,老奴还有后手。季小娘躲不过这一劫。只要她一死,夫人早晚能俘获世子的心。”
“你还有后手?怎么没告诉我?”
徐嬷嬷苦笑,冷素夕总是沉不住气,当然不能万事报备。
萧笛拖走了方雅。
护卫拖行顾嬷嬷。
“慢着,我还有话要说!”顾嬷嬷冲着赫连禹大叫,“世子,我的匕首上淬了奇毒,十二个时辰内若没有我的解药,你必死无疑!”
“什么?”鄢辰阳震怒,命令段府医,“快检查匕首,查清楚是什么毒!”
“是我从西域商人手上买来的奇毒,段府医验不出的,就只有我有解药。侯爷,长公主,只要我看到季芙蓉的首级,我立即告知解药所在!”
芙蓉惊出一身冷汗,摸了摸脖子,转而去看躲在殿门前的冷素夕和徐嬷嬷。
没想到徐嬷嬷还留了这么一手!
这下好了,鄢辰阳和长公主宁可信其有,搞不好真的会拿自己的人头去换解药。
赫连禹被强行按在榻上躺着。
鄢辰阳阴着脸坐在一旁。
长公主急得团团转。
“父亲,母亲,我不是说了吗?顾嬷嬷这是在诓你们呢。我没中毒,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哪有这么快毒发?西域奇毒,所以段府医才验不出,你也感觉不到。唉,这可如何是好?”长公主哭着碎碎念。
赫连禹不忍看母亲如此,理性分析,劝慰道:
“母亲,你如此,正是中了顾嬷嬷的奸计。顾嬷嬷是刚刚才得知春棠死讯的,她哪有时间去买什么西域奇毒?不然,你去派人查查看,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什么西域商人。”
长公主根本听不进赫连禹的话,仍沉浸在自己的慌乱无措中,“这可如何是好?”
鄢辰阳泛着寒光的眼神飘向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