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师弟,你听着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姚神医笑道,拉着我在边上坐下。
我的确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摇头叹道:“其实真正的姚三修,在多年前已经死了。”
我大吃了一惊。
就听他接着说道:“其实,从辈分来说,我算是姚三修的四爷爷。”
我真是完全被他这番话给震住了。
“一百五十多年前,药王集一带突然出现化骨黑疽,以至于天降病灾,一夜之间附近尸横遍野,这事师弟应该听说过。”姚神医慨然说道。
“对,这事我知道。”我点头。
“当年,我是家里排行最小的,不过几个兄弟姐妹中,以我的医术天份最高,所以父亲就把我带在身边,作为下一代神医继承人培养。”姚神医回忆道。
“如果没有发生那一次意外,我应该是在父亲退休之后,接替他继续行医救人。只可惜在那一年,药王集一带,突然出现了化骨黑疽。”
“我跟着父亲,为了救人,费尽了心思,可那化骨黑疽实在是太过诡异,以前从未见过,而且中了化骨黑疽的人,几乎活不过一夜,始发仓促,就俩我父亲也是束手无
策。”
“看着不断有人死掉,我父亲差点急白了头发。我们两个在药王集一带到处搜寻,因为我父亲说,这化骨黑疽,不是一般的病灾,更像是一种蛊。”
“如果是蛊的话,就不太可能是自己出现的,很有可能是被人豢养出来的。”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在药王集的后山里,找到了化骨黑疽的源头。”
“那是个建在山谷里的草屋,里面住着一个面目黧黑的老妇,穿得破破烂烂,头发花白,而且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神神道道。”
“在她的脚下爬满了各种毒虫,密密麻麻,有些甚至还爬到她脸上,从她嘴里耳朵里爬进爬出。”
“我和父亲当时都惊呆了,很快我父亲就发现,这化骨黑疽,就是这老妇养出来的,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化骨黑疽,被放了出来,以至于一夜之间,药王集尸横遍野!”
“我和父亲立即用药物逼散毒虫,过去擒住那老妇,让她收回化骨黑疽,并且追问她化骨黑疽的解法。”
“谁知那老妇疯疯癫癫,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哈哈大笑,就是什么都不说。”
“我父亲救人心切,于
是就动用了我们姚家的追魂针,以银针刺入那老妇头顶、眉心等几个关键部位,想要让那老妇暂时清醒过来。”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身上也是穿得破破烂烂,脸上都是泥灰,手里拎着两只兔子。”
“他看到我们,大叫了一声‘妈妈’,就操起地上的柴刀,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我怕他打搅了父亲施针,急忙上前阻拦,谁知那少年看着瘦瘦弱弱,力气却是大得惊人,我只好把他打翻,把他压制在地上。”
“那少年大叫‘妈妈,妈妈’,张嘴就来咬我的手,我吃痛,又怕他声音太大,吵到我父亲,只好挥手抽了他一个耳光。”
“谁知那老妇看到那少年挨打,猛地发出一声尖叫,腾地站了起来,我父亲当时正在施针的关键时刻,一步留神,就被那老妇抱住,一口咬在了脖子上。”
“我父亲那时候虽然年纪大了,但保养得很好,而且也有练习武术,力气着实不小,可那老妇的力气却是大得惊人。”
“我父亲推了几下,竟然都没能推开,而且脖子被她咬住后,不仅鲜
血长流,而且很快那血就变成了黑褐色!”
“我大吃了一惊,急忙抛下那少年,过去帮我父亲。那老妇力气却是大的惊人,抱在我父亲身上,就跟铁箍似的,无论怎么都掰不开!”
“我情急之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朝那老妇手上猛砸,但那老妇就是死不松手,我看到那少年还在那边,冲过去抓住他,就啪啪地抽他耳光!”
“那老妇见状,果然大叫一声,松开我父亲,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一脚把踹到,冲过去救我父亲,谁知等我过去才发现,我父亲居然已经断气了!”
“那老妇多年豢养毒虫,体内更是剧毒无比,我父亲被他咬到脖子,毒液顺着血脉瞬间就倒灌入了心脏,连施救都来不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她手里!”
“我当时悲怒欲狂,抓起地上那把柴刀,就冲过去跟那老妇拼命,谁知那老妇抱着那少年,却是没有任何抵挡的意思,被我一刀砍在胸口,当时就没救了。”
“我当时也傻在了那里,结果被那少年用石头在脑后重重地砸了一下,之后我跟他扭打成一团,最后那少年背着那老妇的尸体,跌跌撞撞地逃了
出去。”
“我在地上昏了一阵,大哭着抱起父亲的尸身,回去家中。”
“那一晚,药王集附近的居民,死了十之八九,但天亮之后,化骨黑疽却是诡异地消失无踪了。”
姚神医说的这一段往事,其实很短,但是字字惊心动魄,现在听起来,仍然让人心惊肉跳。
当时的草屋中的惨烈情景,就跟在眼前重放似的。
我之前一直听人说,当年为了救治化骨黑疽,姚家当代神医因此染病而亡,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这样的曲折隐情。
“经过这事之后,我万念俱灰,再也没有心思当个大夫,也不想再行医救人。”姚神医颓然说道,“从此我就离开了家,四处流浪。”
我一阵恍然。
正因为姚广圣这位最有天赋的神医继承人离家出走,这才让姚三修的爷爷继承了神医之位。
后来又传到了姚三修手里。
这时,只听姚神医道:“在我流浪了两年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我遇到了我师父。”
我精神一振,想必这位就是韦长老了。
“我初次见到师父的时候,他老人家就是个在街边买些元宝蜡烛,冥钞纸人,做些死人生意的小老板。”姚神医回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