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心惊肉跳,见她脸色煞白,安慰了一句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谢宁长出了一口气,怔怔道:“她……她就是夫人。”
“她跨过那些尸体,看也没看,继续沿着路往前走。我当时六神无主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一直跟着她。”
“我起初跟在她后面,看她没什么反应,就又靠近了一些。我看她一边走,一边在那哭,有时候眼泪掉下来,被风一吹,就吹到了我脸上。”
“我心里想着,怎么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有那样伤心的事吗?”
“我一直跟她走到天亮,她转身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我点头说我愿意。后来她就带着我坐上了一辆车,来到一处葬礼上。”
“哪里有好多人,葬礼的排场很大,我才知道,原来是夫人的先生去世了,她这才那么伤心,一个人在路上走了一夜。”
“夫人的先生姓叶,那些参加葬礼的宾客,都是叶家的人,他们纷纷指责夫人居然穿着红衣服来,可夫人理也不理,参加完葬礼后,就带着我回了家。”
“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大房子,夫人叫了个人进来,那人看起来干干
巴巴,但长相却是很精明,这人就是何有道。”
“他看到我就微微愣了一下,夫人问他查得怎么样。何有道连忙递上来一份名单,说就是里面这些人,为了争夺叶家继承人位置,合谋害死了老爷。”
“他说的老爷,就是夫人的先生,也是叶家天河集团的董事长。我当时吃了一惊,没想到老爷竟是被人害死的。”
“夫人没看那份名单,只说了句,‘都让他们下去陪老爷吧’,就打发了何有道,让他带上我一起去。”
“我起初还不明白,夫人让何有道带我去干什么。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是让我跟着他去杀人。”
“当时都是何有道出的手,他轻而易举就把人弄死了,而且悄无声息。他杀人的时候,就让我在旁边看着。”
“那段时间,叶家死了好多人,但谁也查不出来死因。之后夫人就接管了整个天河集团,叶家也是由她说了算。”
“我也在叶家住了下来,平时负责伺候夫人起居,夫人让何有道教我法术,有时候她自己也会亲自教我,但凡我学得慢了,夫人就让何有道用鞭子狠狠抽我。”
“夫人只有一个孩子
,就对他宠溺得很,不过少爷不怎么喜欢来夫人住的地方,整天在外头玩。唉,后来果然出事了。”
谢宁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没想到这姑娘的经历如此错综复杂,不由笑了一声问:“你家少爷伤成这样,你是不是也很是难过?”
谢宁忙道:“我心里对夫人又是害怕,又是感激,当年要没有她,我只怕早就死了。但这也就只限于夫人,对少爷我就没什么想法了。”
我问她家夫人叫什么,谢宁说,“夫人姓庄,闺名叫鸣蝉。”
这名字也不能说太特别,我一时也想不出来这叶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不过明显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家闺秀。
途中谢宁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我问她是不是有事,谢宁轻咬着嘴唇问我能不能联系到她哥哥谢诚。
我见她定定地望着我,心里暗叹一声,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跟她说这件事。
只得说我暂时也联系不到,大概是在某处忙着要紧的事。
谢宁慌忙说:“没事的,我只要知道哥哥已经进了龙虎山,过得好就行!”
快艇靠岸后,我们换了辆出租车,直奔叶家在城北的别墅而去。
叶家
这栋别墅位置极为幽静,据谢宁说,因为叶夫人平常喜静,所以老爷特意找了这个地方。
进门前,谢宁叮嘱我,她事情没办成,夫人必定会责罚,等会儿到了叶家,无论发生什么事,让我都千万不要管,否则惹了夫人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我点头应了,跟着她进门。
入眼就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园中种植各色花草,假山小池,极富情调,显然已故的叶家主人在布置这花园的时候,的确花了不少心思。
刚来到中庭,前面晃过一个人影。
“小宁,你这是干什么?”这人四十来岁,干干瘦瘦,一双小眼睛紧紧地盯在我身上,面带怒容,正是何有道。
他显然是完全没料到,谢宁会把我带了过来。
谢宁问:“夫人在么,我有要紧事禀告。”
何有道冷哼了一声:“你知道擅自带人回来,有什么后果吗?”
谢宁低头道:“我自然是明白的。”
何有道冷梭梭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冷声道:“夫人在后面休息,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着,在前领路,带着我们穿过花园走廊,来到一个素雅的房间前。
房门虚掩着,何
有道微微躬身,对着里面轻声说道:“夫人,小宁回来了。”
过了半晌,里面有人“嗯”了一声。
何有道沉着脸,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上前推门进去。
我跟着二人进门,见这房间装饰得典雅别致,迎面就是一棵长势旺盛的天星竹,竹子旁摆着张藤椅,一个女人靠在椅子上,左手支着脸颊,半眯着眼睛,慵懒地斜过来一眼。
这女人,应该就是谢宁口中的叶夫人了。
她此时穿了条素色的裙子,上身盖了条薄毯,肤色很白,一双丹凤眼,姿容绝色,从她儿子那岁数来看,这位叶夫人应该已经四十来岁,但此时瞧着也就是三十的模样。
之前般若山庄那位黄夫人,已经算是容貌气质俱佳的名媛夫人,但在这位叶夫人面前,顿时又被比的黯然失色了。
她明明已经看到了我,神色却是没有分毫变化,淡淡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谢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事情……事情没办成。”
我听她声音发颤,显然怕得厉害。
叶夫人嗯了一声,道:“那该怎样?”
“都是小宁的错,小宁该罚!”谢宁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