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姓李,李莲花。
来都来了,我呢,就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摸了摸鼻梁)
李莲花,江湖游医,人称李神医。
虽然我经常怀疑我以前并不是什么神医,因为我似乎只会一点跌打损伤的小膏药,面对医书也感觉有点陌生。
至于什么起死回生,那真真是无稽之谈。
当然,这点,我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我看医书的时候,总是有点想睡觉。
这书谁爱读谁读。
我想,如果我以前真为了当大夫而去读医书……
实在无法可想。
除非是走上绝路或者真的穷了……
我可不信我会这样做,毕竟像我这样万事都爱留后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怎么会走上绝路呢?
难道是以前的我过于狂妄自大了?
要真这样,我会恨透了我自己。
所以我宁愿相信,我只是个爱撒谎的假神医。
一个失忆后却对自己从事的行当毫无印象的人,以前真的可能会做过这个行当吗?
我不知道,因为这些上述事情都是方多病告诉我的。
从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忘记了所有,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我连我叫什么都记不得。
不过名字嘛,本就不太重要,反正我就觉得李莲花这个名字挺适合我的。
但我却好像又有一个了不得的过往,连皇帝都不想让我活下去。
我也有几个朋友,虽然不认识了,可给我的感觉还是很熟悉的。
比如就说方多病吧,从醒来就在我旁边了,怎么甩也甩不掉,就像狗皮膏药一样。
好在他人不坏,有钱,还十分的好骗,这点深得我心。
同样好骗的还有个叫笛飞声的,可惜脑子估计出了问题,天天净找我这种没有资质也不会武功的人比武。
我可不敢惹他,乍一看会感觉他可凶了,话也不多,但是跟我说起话来,又感觉他就是个话痨。
而且你会感觉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他能把你灭了一样。
关键是他还爱看别人的戏。
天呐,谁知道他看戏的时候把我从空中拽着飞下去的劲有多大?
嘶——不提不提了,吓坏小孩子怎么办?
总之他头脑倒也简单,骗还是好骗的,就是得小心点骗。
好吧,其实那个叫傅诗淇的,也是一顶一的好骗。
看起来就很好骗的样子。
实际上,目前我还没见过不好骗的。
我可是连皇帝都敢骗的人啊。
对了,我还有个师娘,似乎还认识个老和尚。
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们。
人还不错?
毕竟我每次都不忍心骗他们,尤其是师娘。
师娘以前一定很喜欢我吧,不然不会对我这么好。
老和尚嘛,虽然骗他我可能做不到,但威胁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罢,这些东西我也懒得再提,毕竟缘分在天,以后会不会生离死别也说不清。
还是来讲讲我自己吧。
你们会好奇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其实我自己都很难弄清楚。
我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
我只有现在。
我是个不知何生也不知何死的人。
我只有因生而死,而又向死而生。
咳咳,扯远了。
其实,你们了不了解我,没什么关系,也不太重要,我只是个小角色而已。
重要的是当下,人嘛,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和未来。
所以呢,请各位看官将看我的兴趣略略移到现在吧。
现在,我面前正放着一碗澄澈透明的茶水,看上去赏心悦目。
其繁称:碧茶之毒。
而现在,我喝了有可能死,不喝会死的更惨。
呃,还是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碧茶,真的奈何不了我。
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结果是什么,我已经基本猜到了。
或许你可以把这种事情看作「下棋」,好理解一点。
这盘棋,我就是那网罗棋子的横竖线。
好戏要开场了。
只不过方多病几句话就被我糊弄过去了,傅诗淇也答应我会封口,笛飞声就更不屑再提。
所以我这费尽心思下的一盘棋不会有更多人知情了。
不知道来的是不是时候,各位听我心声的看官们,请只将这个秘密永远封在心里,不然——先不论我,你们也不想牵连到傅诗淇,对吧?
这样讲会挺无聊,不想听的,我建议你们去找老笛比武。
在下姓李,李莲花。
给你们讲个故事。
你们知道的,我之所以允许一切发生,是因为我让它发生,它才发生。
从醒来开始,我就失去了过往,又开始重新踏入这个世界。
目前来看,这个世界分为三种:朝廷,江湖,和生活。
我喜欢最后一种,但我因为那些不自知的过往,仿佛被某种「因果」牵引着,一而再再而三地进入前两种世界。
朝廷和江湖真的不太适合我啊。
我玩不了勾心斗角,又没什么盖世武功。
但每一次,我都好像别无选择。
离开朝廷,天下会大乱。
离开江湖,世间多疑案。
真是的,都说天无绝人之路,绝起来可是真没路。
我还偏偏又爱逞英雄,明明没能力,还总想着,只要不牵连自身,偶尔也尽量去帮别人一把。
帮得到算我积德,帮不到呢,那也不关我的事。
毕竟我只是一个热心的普通百姓,哪有什么庇佑天下的能力和责任?
这世上,有很多事,本就不是人为所能擅自决定的。
更心累的还不在这儿呢。
我希望我不入江湖,不入朝廷也不交朋友。
好好好,偏偏全占了。
一醒来摊上三个,躲不开也甩不掉。
看样子,有两个跟我交情不浅,分别是方多病和笛飞声。
他们来头也看起来不小。
剩下一个,看其他两个人对他的态度,原本跟我应该不算朋友,我猜应该是路上捡到的。
他叫傅诗淇,你们当然可以这么称呼他,不过我却可以叫他十七。
你不会知道他有多好骗的:自从方多病告诉我莲花楼是我的之后,我说了几句话,一顺手就把十七拐到莲花楼啦。
重点是,十七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
莫非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样的人?
我总觉得我们两个的关系没有看上去简单,要不是直觉上没有跟他相处很久的那种熟悉感,我真以为他是我弟弟呢。
别听他乱说,他绝对比我小,你看他那眼神,我保证,他还没有三岁呢。
我一想到「走在路上无聊,就顺便拐了个孩子回家」这件事我就想笑。
言归正传,探完那个送昏姑娘的案子后,皇帝就想杀了我。
原因想必大家还不知道吧:老笛告诉我,我是南胤皇室的唯一血脉。
我相信他,因为我知道,他从不屑于对我撒这种谎。
很明显,我触犯了当今皇帝,让他觉得自己地位不稳。
我也是冤,其实我根本就不稀罕当什么皇帝。
可南胤要复国的种子一旦在大熙皇帝的心中埋下,就会生根发芽,永无休止。
我不知道曾经我是不是死于这场皇室的纷争,但我清楚我想要活下来,这就够了。
说来好笑,这源于我还有个「长命百岁」的妄想。
这做人呢,寻死容易,活着却难。
于是我犯了欺瞒之罪。
你们不必讨伐我,我也不会再辩解什么,欺瞒之罪是我自愿犯下的,你们尽管去告,倘若事发追究,只会有我一人之责,与他人无关。
没错,我需要一个瞒天过海又能两全其美的办法。
皇帝因为我这个余孽的存在得了心病,恐不久于人世,彼时定会天下大乱,百姓也将流离失所。
所以我必须要死,要堂堂正正地在皇帝面前死一回,不管是为了百姓,还是只为了我自己。
以此推来,只剩一条路:假死脱身。
如果我去面圣,就逃脱不了被处死的命运,倒不如把主动权交到我自己手上——让我自己先死。
老笛告诉我,我曾经身中剧毒,名为碧茶。
天呐,那是天下第一毒诶,在下何德何能中这种毒还没死掉啊?!
我究竟又能有多信任给我下毒之人,以至于给了其可乘之机呢?
因此想要脱身,我需要找机会,让皇帝知道我的剧毒还没解,以激起毒素为法,将我活活折磨致死。
可惜光这一句话,就困难重重。
要是用傅诗淇的话来说:“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啊。”
首先就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个倒简单,我可以自己找机会——躬身入局。
皇帝没那个能耐抓到我的话,我就只好“不小心”被发现了行踪呗。
接下来我就犯了难:问题不是让皇帝知道我的毒没解,关键在于,我的毒早就解了,根本就看不出我身中剧毒啊?
若是被他派人探上一探……所以这个不能造假,我必须真的中毒。
“谁发明了碧茶之毒呢?”我问老笛。
他沉默。
“你多别想,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需要拜托这个人。”
“药魔。”
“你认识他吗?”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希望有点渺茫。
发明碧茶之毒的人在不在世尚且未知,又怎会如此机缘巧合与老笛认识?
“认识。”
“手下的。”
我一惊,对上他的眼睛。
只是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
“老笛,拜托你一件事情。”
“说。”
“带我去找药魔。”
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我身上,又撤回去了。
“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找他,让他帮我再研制一份削减毒性的碧茶之毒。”
“你……”他不解,“为何?”
“皇帝一心想要我死,我只能死给他看。”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我,仿佛想要看透我是真要假死,还是真要赴死。
“再削弱毒性也会影响到武功。”笛飞声的脸色有点差,“那我还算是胜之不武。”
“我还没答应要和你比一场呢。”我无奈道。
“你和我比一场,我答应你,去找药魔。”
我摸了摸鼻梁,有点尴尬地说,“……行。”
“但是得等我脱身了再说。”
“无碍,我可以等你,但你不能失约。”他回答。
哼,我才不可能跟他打呢,我又没有武功,简直自寻死路!
况且药魔到底能不能在几天内研制出这样的毒药,还是个很大的问题呢。
有种笛飞声为了打我一顿,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感觉……
“你确定你不会死?”他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我从来没发现笛飞声原来也是可以有这么多话要讲的。
“千真万确,我能骗你不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