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有离别,江湖如梦回不到,初见相思茧】——题记/改编自《相思茧》
“我是想说,我宋雅之是嫌弃你,但不影响我欣赏你。”
李莲花脚步顿了顿,还是笑着摇摇头,抬脚离开。
“别走,我还有一句话要问!”宋雅之又气又急地喊住他,“李莲蓬你是不是傻啊,这次在皇宫里闹出了人命,不管我那边如何汇报,皇帝怪罪下来一定还要牵扯到你。”
“那据宋少侠看,我现在要怎么办呢?”李莲花看似在反问,实际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宋雅之凝噎住了,压低声音道,“伴君如伴虎啊,皇帝的心思实在难以揣测,我也是有心无路,除了听天由命,你还能怎么办啊?”
“既然已经做了,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呗。”李莲花不以为意。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呢,你好歹还是我步入官场交的第一个朋友。”宋雅之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说,“真是好生没良心。”
“宋大人可是忘了,当时谁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从云隐山押送到这京都的?”
“这……”宋雅之的确隐约想起,当时在云隐山中与那人的初识,若不是阳光正好,他会以为是谪仙误入了凡尘。
“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你。”宋雅之轻笑出声,“凶手的行踪诡秘莫测,送昏姑娘其实不止在你们那一处停留,所以还抓了不少人,其中有帮凶,也有你这样天降的神探。”
“是啊,宋大人说的是,若不是宋大人抓得准,我现在还可能在家里研究新菜,又怎么会天降到这儿来探案呢。”
“这也说明我们有缘分嘛。”面对李莲花的挖苦,宋雅之微微红了脸,“以后如果真的官场再见了,也是可以互相多关照一下的。”
“关我什么事,我又对官场没兴趣。”李莲花眼睛转向别处,并不落在宋雅之身上,轻轻刮了刮鼻翼,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帮你查案,你把我放了,我们两清了。”
“那刚才我要是来晚些,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宋雅之据理力争,“本官可是救了你一命诶!”
“那马上就要分开了,离别时算谁救谁,重要吗?”李莲花一脸痛惜,“就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还不想交你这个朋友呢。”
“你……”宋雅之噎住了,“那,那你将来犯了什么事,说不定还得本官来保释你呢。”
李莲花嘴角的笑意更甚了些,却隐约透露着苦涩,“天命难测,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定呢。”
“我不管,我只有一句话,只要你愿意来任职,我随时欢迎。”宋雅之不甘心道,“总之本官已经把你当朋友了。”
李莲花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他的意思明明是,也许以后还能再见。
“等一下,如果书信还没找到,这个案子没有证据也没法给个交代啊。”傅诗淇扯了扯李莲花的衣角,小心地问道。
“那我来考考你,这书信能被藏在哪儿呢?”李莲花不但没停下回答,还反问傅诗淇。
他怎么会知道……突然,傅诗淇脑子里闪过巫师扔毒箭的画面:【“……在这儿呢!”】
在这儿?可三支毒箭全嵌进了牌匾!
“我知道了!”傅诗淇沉凝几许,忽而眸光一闪,回身指向光明殿的那块牌匾,“在这儿,就在牌匾之后!”
李莲花没有答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什么?什么在牌匾后?”宋雅之见傅诗淇突然回转来跟他讲这个,很莫名其妙地看向那块匾额,“书信怎么会在……”
“我大概可以确定在那儿。”
“是吗?”宋雅之狐疑地瞥了一眼淇淇,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骗人。
“你想想,当时巫师说要告诉我们书信的位置,是不是穿过了李莲花,插进那里了,这不就是在告诉我们位置吗?”
宋雅之只好暂且相信他的话,使出轻功,飞上梁柱间的匾额后面,竟真的看见几封被捏的皱巴巴的信,像是被人特意放上去的。
他下来,打开书信,看见第一行字:【沟壑之水,妄以牛蹄之涔,庇涸澈之鲋,且欲与水云身不可得,其岂可与冰辉争锋焉?】
宋雅之不敢想象,送昏从背叛自己的家人手里接过这种信时,心里该充斥着什么样的绝望。
光明正大的牌匾后,却放着那些见不得天日的东西,真是讽刺。
“有嘛?”傅诗淇小声询问。
“是了,就是这个。”宋雅之回过神,对着傅诗淇眉开眼笑,就差没抱他一下了,“不愧是李莲蓬的兄弟。”
“啊?”傅诗淇一脸懵,“我们什么时候是兄弟了?”
“这还用问?皇城司向来彻查到底,先前公主举荐你们时就告诉我了你们的关系——并蒂——兄弟,对吧?”
“那当时你为什么还要问一遍我们的名字?你明明都知道了嘛。”
“公主又没说你们的名字,只说了姓——当然你们也没说, 二来当时也不太熟,就试探试探。”宋雅之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不太好意思道,“你不会介意吧?”
“哦,当然不,当然不。”傅诗淇看见他这么客气,连忙摆手,“对不起,不好意思啊。”
???怎么变成李十七跟他道歉了?
不过,宋雅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眼间又愁容满面,“你们快走吧,皇上如果真怪罪下来,我也救不了你们啊。”
“那你之前说的这件事本轮不到皇城司来管,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宋雅之沉默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小点声,这种事说出去会出人命的。”
“嗯,你说,我听着。”
“皇上近几年突然特别宠丁贵人,而丁贵人曾为皇上诞下过龙嗣,取名萧曌,却至今无人知晓他的面目,皇上又不甚关心,这皇子便长年居住在冷宫之中。”
“而如今丁贵人与巫师联手作案,想要除掉公主,想必一定是想要其皇子上位,事情败了之后,巫师又给丁贵人下毒,还故意给我们书信作为证据,很明显,巫师背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再想想,皇子不露面,名字又如此随意,皇上宠她母亲又不关心他儿子,皇城司又只管皇权之事,疑点重重,因此你们现在处境很危险啊。”
“嗯。”淇淇点头,“这件事和我们一定脱不了干系。”
“哎……”宋雅之默默地望向天空,“我爹说,这任皇帝,是历代君王中,最为善变难测的。”
傅诗淇小声嘀咕了一句,“可不是嘛,李莲花查了这么多案子,其中皇帝食忘川最恐怖了。”
“你说什么?”宋雅之没有听清,但也不甚在意,“今天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想和你交个朋友,就当是第二个朋友吧——可以请教你的全名吗?”
“嗯,敬好朋友,我叫f……李诗淇。”傅诗淇用手挡住脸上不太自然的神情,笑了起来,微微上扬的眼角勾着似有若无的欲诉,对比之下,反而显得他清纯而真诚的眼眸仿佛只是妖魅的掩盖。
对傅诗淇来说,撒谎的感觉其实并不太好受。
宋雅之迷失在傅诗淇干净又诚意的眼眸中,有点愣愣的,“那……多加小心,我还有事,就不,不送了。”
“知道啦,谢谢宋老师。”淇淇鞠了一个躬,并未注意到宋雅之染上一抹绯红的耳朵,赶紧去追上李莲花他们了。
老师?宋雅之望着淇淇的背影,心道跑起来倒有些仙气,虽然有点兵荒马乱,但确实与那李莲花竟有了先前看不太出来的神似,像那云中月,水中花,长发若——
“哎啊!”傅诗淇一个平地摔,直接打破了宋雅之所有诗意的幻想。
就不能维护一下形象吗……他宋雅之好不容易要敞开心扉吟诗了啊喂!
还没等别人来扶,傅诗淇就很自觉地赶紧自己爬起来,轻声安慰自己道,“幸好没摔疼,嘿嘿。”
方多病此刻已经解开了穴道,看样子在对着李莲花唠唠叨叨,“李莲花你个没良心的,本少爷费尽心思想要你活着,你就偏偏这么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我可告诉你,被那狗huangdi盯上可是……”
他突然注意到角落上跟过来的傅诗淇,“你怎么才来?”
“刚才宋老师说我们……”傅诗淇一边揉着自己摔疼的手臂,一边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那怎么办?”方多病眉头紧锁,“要不把李莲花带走,藏起来?”
“放心,我没事的,先回家吧。”李莲花依旧风轻云淡,“我们还没吃午餐呢。”
李莲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将其他三人全身上下扫了一遍。
“怎么了?”方多病问道。
“嘶——我想了一下,云隐山的路远着呢,如果皇上真的找上我们,远离京都就不太好办了。”李莲花煞有介事,手指轻轻摸了摸鼻梁,语意不明,“我看你们三个呢,身上也没钱,住不了什么客栈。”
傅诗淇闻言,也将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
借住云隐山,天天穿李莲花式的衣服,身上能有钱才怪咧!
“要不我们建个能移动的房子吧!”李莲花又提议道,他的眼神心虚地四处飘,最后犹疑地落在方多病身上。
“噗……哈哈哈!”方多病差点没笑岔气。
老狐狸的心思虽然难猜,但算来算去也不过是在莲花楼、五两银子、五十两银子、种菜浇花、养狗烧菜和跑路这点小事上花心思罢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李莲花无奈地看着方多病,“反正没试过,万一成功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天下第一个有这样房子的人呢。”
“再说,我就是开个玩笑,也不用太当真吧,毕竟当下还是跑路要紧。”
其实 在李莲花有记忆以来,最想做的事不过就是有一辆这样的房子,然后安静地生活,研究一下新菜。
不过方多病可不管李莲花舌灿莲花的诱惑,真岔了气之后,才一边喘气一边指着他笑道,“你说错了,已经有人做过这样的事了,并不是玩笑,但是,你还是天下第一个。”
“啧,你说话怎么让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又是已经有先例了又是第一个的。”李莲花敲敲自己脑袋,又好气又好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突然又注意到一旁的笛飞声也正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
这下,李莲花的脸上可真是明明白白写着无语了。
“老笛,你这一脸笑又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就是看着你这副自卖自夸的样子,挺新鲜的。”
李莲花递了一记眼刀过去,却依旧没有打扰到笛大盟主的兴致。
“你真的想住这样的房子吗?”方多病好不容易才敛住笑意,认真地看着李莲花,“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突然这么认真做什么?”李莲花被方多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得多少有点不自在,“要真有这样白住的好事,我肯定答应啊。”
像是有什么紧绷的东西松开了,方多病一下子笑意嫣然,愉悦绽放在他圆润的眼角,在发亮的杏眼中璀璨流转,连尾语都上扬了几分。
“本来以为你会嫌弃呢。”
“既然这么喜欢,那就说定了,一辈子都不准反悔,也不准再把莲花楼丢下,我可是辛辛苦苦替你照顾了好久。”
“李莲花,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