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俱往矣,独留落花冰下忆。可否将心赠与淇,还是付与山日夕?毅然,依然,已然,怡然,剩叹息。忆往昔,心事皆埋入秋暝。幽咽柳不明,花碎自不惜!”
淇淇突然发现这个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一缩,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突然,还是反射弧有点长,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只是觉得奇怪,如同是在梦里一样。他的大脑有点混乱,宕机了好久,只直直地发愣。
一声长啸划过天际,惊醒了他。
他反应过来,不管这个人是谁,自己的情况也尚不明朗……
他甩甩头,这里,到底该是哪里呢?
淇淇四顾,悬崖,青山,江河,孤舟,除了刚醒时看见的景象依旧什么也没有。
该怎么走呢?他打量着这个地方,似曾相识……
是他琢磨角色太专注了吗?
“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是哪,但是真的好适合李莲花写绝笔信时的环境啊。”
“等我想办法离开这里,一定要告诉导演李莲花写绝笔信时要这么布置,一定要实景拍摄,多跳几次崖也没关系……”
淇淇想着想着入迷了,把这里当成实景拍摄场地了,认真地模拟着拍戏时的情景……
那个毫无生机的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声音嘶哑又低沉。
淇淇的思绪就这样被强行打断,他吓了一跳,这个人怎么了?听上去像是身患重病……
额,不行,怎么能诅咒别人呢?淇淇暗骂自己。
他条件反射一样凑上前去,观察着这个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那个,您还好吗?要不要帮忙……”
虽然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事情要紧。
可是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看见这个人的胸口猛的一震,“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点点黑血如同朵朵梅花,顷刻间撒了一身,洁白的衣裳沾染上了蔓延的死亡。
这下傅诗淇是真有点慌了。什么鬼,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到这来的呢,一来就遇到个垂死之人!还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呸呸呸,自己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
他急的将这个人搂起,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试探着他的呼吸。
这个人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风华正茂,长得跟自己一样的人正在急切地盯自己。
他自嘲,
“这次真的是命数该绝了,不然怎么会看见他呢?回光返照啊……原来终究到死,我都还是放不下他……李相夷啊,我已经到了将死之时,你又怎么能奢望我原谅你呢……?”
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李相夷。
因为,就算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原谅他了,也没有用了。
谁会接受一个卑微如蚍蜉,生命如残莲的普通人的原谅呢?
更何况是李相夷,是那个骄傲自负的李相夷。
当一切归于混沌,什么原不原谅的,都显得毫无意义。
李莲花几乎已经是怀着悲悯的佛心,审视一个叫李莲花的普通人。
他的嘴角扯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却只显得气力微弱,伴着血的红色,衬得他的苍白更加孱弱可怜。
大概是因为没有力气说话了吧,他的声音如同游丝一缕,若有若无。
淇淇细心聆听,却也只隐隐约约听到“李相夷”几个字,可能这个人说这个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吧。
李相夷?难道说……这个人是李莲花?
淇淇不可置信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莫非……自己,穿越到莲花楼了?!
不会吧……
这么离谱的事怎么会发生在他一个恪守道德,遵守法律的人身上呢?自己也没干过亏心事啊,夜钓?算不上吧,还是有人又恶意捉弄他……
傅诗淇欲哭无泪,又要晕了……怎么会这样?自己只是熬夜背完了剧本,然后……在拍戏现场翘了二郎腿?准备开拍就穿到这了……
无数疑问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因为看着眼前的将死之人,他已经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处境,说不定这些只是一个梦呢?
管不了这么多了,救人要紧!
淇淇摇摇李莲花,急切地唤道,“额,那个啥,李莲花,李莲花?李莲花!李莲花——”
李莲花微弱的意识中,似乎听见了呼唤,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言语,只是努力抬起眼皮,动了动干渴的唇,
“对不起,李相夷,我今天,我今天怕是要把你毁了……”
貌似李相夷的那张脸在他的眼前飘忽不定,转得他头晕目眩,一阵阵痛意涌来,撕裂了明朗的天空和眼前之人的容貌,化为了无数模糊不清的碎片。
碎片散落在他的梦里,在他的记忆里化为虚无,美好的回忆渐渐消散,梦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痛苦吞噬着他的肉体,碧茶之毒嚣张地瓜分着他的理智,他将要忘记这些苦难,还有曾经的曾经……
李莲花笑了,痴傻着逝去,真好啊……
这个结局,终于如他所愿……
看着淇淇那张时有时无的脸,眼睛瞎的已经只能看出个轮廓了,可是他无由的感到心痛。
“原来忘记这世间的苦难,我也会这般痛……”
他还是要消失了,那个被称作李莲花的游医,冬天要来了,莲花怎么能存活呢?
本就是早该凋零的东西,为何要强求着要它留下呢?又有何遗憾留不住呢?
不过即便是真想留,也留不下了。
明年的莲花还会再开的,彼时定又是一片盛春,谁又会在意,明年的莲花,还是不是昨年那朵呢……
便是无人在意自己的死活,连自己最终也不在意了。
将死之人应谁怜?更况残莲自不知。
不知何时,他的理智不再存留,李莲花的眼角竟缓缓淌下一滴滚烫的泪水,随风化作了流年。
此时狂风大作,卷着花香的风吹过了岁月,带走了一切,他的往事,也最后随风化作了云烟。
“可惜,偿还的后半生,究竟还是不可言说。只得付与这断井颓垣,话曾经半生轻狂,半生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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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执着了,人的悲喜,从不相通,这毒,也是不可能解的。我十年前就已经是个死……”
“李莲花你闭嘴!我问你,倘若,我就是你呢?倘若,我偏要救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