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我还考虑怎么见鬼差一面的时候，卫生间门外这时传来了小泱的声音。
“徐缚年？你好了没有？我这边已经买完了，咱们回去吧？”
我听着这声音猛地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儿。
于是我手诀再次变换，撤了这里的封字手诀后对吴枫华说道：“那你就老老实实等着鬼差吧，早一点入轮回，也可以早一点重回这世间。”
吴枫华感受着身边的束缚消失后深呼一口气，然后看着我恭敬一拜：“谢谢大王成全。”
我刚想走，突然觉得他这称呼有点意思。
我：“你叫我什么？为什么叫我大王？”
吴枫华看着我吭哧半天没说话，最后他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称呼你，就是感觉咱俩是一样的，但你比我强太多了。”
我听着这话思考一下，可能是因为我体内的罗刹丸缘故吧。
而后我驱散结界走出门外，正好看到小泱买完锁头后在和老板告别。
而当我走过去后两人的交谈已经结束了，我看着回到柜台后面笑呵呵的老板，疑惑问向小泱:“你俩认识？”
“不认识啊。对了，你怎么去厕所那么久？”小泱将买锁头剩下的钱还
给我，我算了一下，刨去回去的车费还有点剩余。
“我……我有点拉肚子。”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小泱，然后这理由不出意外的就被小泱嫌弃了。
我俩走出百货大门，正好看到一个男子蓬头垢面的卧坐在墙角，面前还摆着着一只破破烂烂的铁皮碗。
而我只是看了两眼，小泱也发现了我视线里的人。
她拉着我的胳膊离开了：“别随便散播你的善心好吧？那都是骗人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没钱还是在骗人？”我下意识的就反问小泱，但是这话我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在刘叔那我得知，刘姨早在几年前就失踪了，不往远了说，就说三年前，如今小泱是上高二，三年前就是初二。
九年义务教育马上就结束了，但是小泱连她母亲这个最后的经济支柱都丢掉了。
这三年她是怎么咬着牙过来的，我不敢相信。
就像刘伯跟我说的，他娘为了不露出软弱，主动加入别人伪装坚强。
我被小泱的乐观外表所欺骗了。
于是我在她开口前赶忙道歉：“对不起！”
小泱沉默，她知道我为什么道歉。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友谊被我轻易击破
，我可真是个小可爱。
我在她身后跟着，我俩一步步走回汽车站，不过下一趟返程的车还要等好久才能出发，我俩现在过去只能枯坐。
而候客大厅里太吵闹了，我和小泱之间又实在没啥好聊的，于是我想去汽车站外面的广场逛逛。
重新走出大厅，我背着太阳微微仰起伞面，湛蓝的天空上只飘着几多闲云，简直美极了。
我已经好久没看过天空的全貌了，自从我吃下罗刹丸之后。
“所以你去厕所就是去处理水泡了？”小泱在我背后出现，我太专注得看天空，甚至都没有察觉。
我听着小泱说的话，赶紧把露在外面的左手插回口袋里，这其中水泡磨擦在衣服布料上，又是一阵痛苦。
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我转过身看向小泱装傻：“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泱又嫌弃的撇我一眼，然后走到广场上的公共座椅下随意做好。
这里的环境确实要比候车厅里强太多了。
而这时她说道：“真正的乞丐是会抖的。”
她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继续说道：“而且真正的乞丐是要不了多久的。”
我明白她的第一句话的意思，真正的乞
丐都是饥寒交迫的人，哪会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样，往那一坐跟大爷似的，甚至还有精力审视过往人群，看看哪个是潜在客户，哪个肯定能要来钱。
但我其实更好奇后面那一句：“那为什么会要不了多久呢？”
小泱看着我笑了笑，然后语气平淡：“因为影响市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那刚才那个假乞丐就不影响市容吗？”我不服，凭什么假乞丐可以心安理得，而真的乞丐就要被驱逐。
“嗯……”小泱筹措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实际上你不要将假乞丐当成一个个体，它更像是一个体系。”
从这开始的谈话有点涉及我的知识盲区，所以我只是表现疑惑，但并未说些什么。
“他们是要交‘保护费’的，而我……而真正的乞丐会因为交不起保护费，被地头蛇驱逐或者举报到城管，然后再驱逐。”
小泱好像说漏嘴了什么，她说完这话之后便不再开口。
我当然知道现在十分尴尬，所以我在努力找话题跳过这一阶段，但往常还算活络的大脑此时宕机了。
最后我不得已，向她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相信有鬼吗？”
小泱听到
我这话之后先是想了想，然后她认真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小泱：“你就是个鬼。”
我心里猛地一突，我不理解她是怎么发现我的，或者说，今天在车上的那个梦境真的是她主导的？
但这时她突然把脸上的严肃表情一换，有些俏皮的说道：“你一定是个倒霉鬼，我一碰见你就没好事。”
倒霉鬼……
还真是，我自己想想，这个标签对我来说还是挺贴切的。
但也正因为这个话头，我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
刚才小泱笑了，很好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上一次笑时是跟商店老板对话，那个老板也笑得很灿烂。
如果真的是家中刚刚死人，那再乐观的人也不会笑得那么开心吧？
还有，如果真的是本家死的鬼，呆在哪里不好，偏偏要呆在卫生间这个位置？难道说它对这个家最留恋的地方就是卫生间？
而卫生间在古代被称为五谷轮回之所，是最为阴晦腐败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灵异故事里经常是卫生间的灯会闪烁，花洒无故喷水，甚至水龙头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血迹。这就是许多小鬼喜欢扎堆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