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三叔指缝间的尘土簌簌落下,然后尘土在地上堆成了一个极小的土堆。
而我再抬头时,我俩居然就到了我家村口!
村口的大石碑十分眼熟,每天上下学我都会路过这里。
上一句还说着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可仅仅是一捧尘土跌落的时间里,我居然就跨越了这个距离!
我再看向陈晚渊,正好看到他仍念叨着什么,听不清,但看口型像是在说:“尘归尘,土归土”……之类的。
然后他把伞扔给我,他率先一步向村子里走去。
而我看着西方渐渐落下的太阳,突然想到原来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有个词名叫近乡情怯,从前我不理解,我就想,都到家了,怎么还能害怕呢?
但现在我理解了。
我不甘心莫名其妙的就变成鬼,而这时陈晚渊却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走吧,就当提前熟悉一下头七。”
这人说话着实可恨!
进村后我故意落后几步让他带路,但陈晚渊依旧是那副闲庭信步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他居然真的知道我家位置!
我叹了口气,看来他确实是我三叔了。
可这么多年了从没见哪个亲戚来过我家,这突然冒
出个三叔真的很难适应。
更何况还是个一言不合就拿剑砍我的三叔。
又走了一会儿,穿过村子绕过山脚后我俩到家了。
离老远我就看到我家大门没关,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因为我爹常年养毒蛇,所以我家大门从来不开的,生怕给别人带来麻烦,但如今大门开着,就意味着家里出事了。
我想赶紧跑过去看看,但肩膀被我三叔摁住了,然后他还是慢悠悠的走着,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一样。
等走的近了,直到从大门外能看清院子里有什么之后,他这才松开我。
我两步冲过门槛,看着院子里发愣。
右侧还好,菜园子没什么变化。
但左侧柳枝插养的灌木丛,就像被一个巨人用脚趟了一遍似的。
到处都被翻烂了,柳木全被折断,而茬口上淡白色的树汁还没干透,很明显凶手刚刚离开不久。
蛇也全死了,大部分是被踩死的,但居然还有被咬成两截的。
陈晚渊倒是没觉得奇怪,他反而是对右侧的菜园更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根黄瓜咔哧咔哧地吃着。
我抱着我爹仍在屋里等我的想法,赶紧跑进屋里。
屋里更乱,而且还有
打斗的痕迹,锅碗瓢盆的碎片到处都是。
陈晚渊这时跟了进来,他简单看一眼后对我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摇摇头,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不知为何,去后山山洞看看的想法突然出现在我心里。
于是我立刻就跟三叔说道:“后山山腰的地方有个山洞,我想过去看看。”
陈晚渊听到这话思考好一会,看样他是知道这个山洞的。
他斟酌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师兄应该是不许你靠近那里的,我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确定那里究竟有什么变化,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
“不!”
我这是我第一次拒绝他:“就算是变成鬼,我也要死个明白!”
听到我这话之后陈晚渊并没再说什么,他先一步出了屋子向后山走去,而我也紧跟在他的身后。
太阳这个时候已经落山一半了,现在的温度相对于中午的时候已经好太多,而且后山植被茂密,有些树高的地方我甚至都不用打伞。
但就在我收伞的时候又被砍了一剑,这次是砍在了肩膀上。
理由是以后的白天里,只要他不同意,哪怕是阴天我都不能把伞撤掉。
迫于淫威,我为
了不再平添伤口只好照办。
山洞附近依旧是那个寸草不生的样子,但这次再去,我突然觉得不冷了。
而且我觉得那里在散发着我熟悉的气息。
说不上来是什么,所以我想在靠近点试试。
但被和我并肩站着的三叔制止了。
他皱眉看着那洞口说道:“你以前来过这里,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吧?”
我点点头,确实不一样了。
接着我就看到三叔手掌一挥,几道光芒闪烁后,那井盖大小的山洞周围钉上了几根钢钉。
那钢钉白的耀眼,露出土地的部分都有四寸那么长,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掏出来的。
“走吧。”钉完钢钉后我三叔率先转身离开,我跟在他身后下山。
对于这个山洞的来历我一直很好奇,尤其这次我发现山洞的变化后就更好奇了。
而在下山的途中三叔主动开口说道:“这里是地府遗留的一个裂缝,你以前觉得冷是正常的,至于你现在觉得不冷,原因自己想。”
洞是正常的,那不正常的就是我自己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我三叔发现我并没接话,他好奇的问我:“我说这是地府裂缝,你信了?”
我点点头,没
什么信不信的。
不说我自己现在就是亦人亦鬼的存在,单单是我爹喂养和投杀了那么多年的蛇,就早已经让我的潜意识里相信这些东西了。
但就算知道了这里是地府裂缝,我还是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按日子向这里投蛇。
而我刚想问我三叔时,他又提前回复了我:“该说的我说了,不该问的就别问,其他的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又是说话说一半,但我还有个问题。
“我爹还活着吗?”
我三叔想了想,最后他伸出右手掐指算了一下,然后皱眉说道:“奇怪,他现在一直游离在生死两道门之间,居然推算不出来?”
我突然回想起在旅店遇见的那个黑影,好像那个黑影也没说过我爹死了,是我自己脑补的我爹已经死了。
“那就是没死!”我突然斩钉截铁打断他。
三叔看着我认真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附和我:“对对对,只是失踪而已。”
等又回到院子里后,这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西方只剩下一点余晖还在不甘的挂在天边。
我三叔看着我说道:“好了,现在我师兄不在了,咱俩来谈谈你的归属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