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温度以皮肤可以感受到的速度下降,我披着被子在想该怎么办。
当当当……
又是一阵敲门声,而且好像比刚才更急促了。
“孩子,快点开门,听话,叔在外面站着怪累的,赶紧开门把面条接进去。”
我爹还嘱咐过我入夜后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开,如今嘱咐我的那些事砸了好几个,剩下的可是不能再砸了。
好在这旅店的门上都有猫眼,我偷偷爬下床,连鞋都没穿,生怕弄出什么声响。
然后我就扒着门上的猫眼向外看去。
那猫眼后是一个人同样扒着门在向猫眼里看,通过凸透镜成像的巨大眼球占据了整个画面,眼球上遍布血丝,而且瞳孔上翻着露出大片眼白。
从门外人的穿着上来看确实是旅店老板,但我并没有看到他手里端着什么面条。
可能是他发现我了,他隔着猫眼对我无声笑了笑,那笑容夸张无比,嘴角甚至已经咧到了耳根子。
正常人肯定不会这样!
我吓得重新跳回床上,之前一直放在背包里的短剑这时也被我双手攥着。
虽说就算那人进来了我也不一定敢用这剑,但这物件确实让我安心不少。
敲门声渐渐变得粗暴起
来,咣当咣当的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在砸门了,但奇怪的是同样在这旅店住着的其他旅客竟对这声音恍若未闻。
这睡的也都太死了!
半晌后敲门声仍在继续,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参杂一些谩骂了,但是我反而放心下来。
因为他进不来。
毕竟如果他能进来的话,就不会敲这么长时间的门了。
我爹告诉我的东西很有用,反正门外的人进不来,我索性就铺开被子准备开始睡觉。
虽说一直有人敲门很烦人,但我真的已经很困了,一整个下午的精神都在紧绷着,住个旅店还遇上强行请吃面条的怪异老板,这些事简直比我爹养的蛇还要怪异。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起床了,不起来实在不行,我是被尿憋醒的。
但这就又面临了一个问题。
这旅店的卫生间是公用的,也就是说我如果想上厕所的话,那就必须开门出去。
好在现在门外的敲门声已经消失了,我又试着从猫眼向外看去,那个站在我门口的人也不见了。
夜灯也重新亮了起来,半夜走廊里极安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样。
可能是那个人见敲不开门所以就放弃了吧,不过现在这些都不
重要,就算那人仍在门外站着,我也要先去上厕所。
穿鞋,开门,冲向厕所一气呵成,我尽量用了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然后重新钻回被窝里。
今晚的天气格外的冷,就这么一会儿,被子里我蕴养了半夜的温度就已经消散大半。
而我重新裹好被子准备继续睡的时候,一道若有若无的人音将我惊醒。
“徐缚年……徐缚年……走吧,你跟我走吧……”
徐缚年是我的名字,至于我爹为什么起这名字,我爹说年兽是人间最凶恶的怪兽之一,而他对我的希望就是我能抓住和对付这种凶兽。
这声音飘忽忽的,我一时半会还真没找到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起初听着像是门口处传来的,再听好像这声音的主人就已经到了我床前。
没看见就代表不存在,为了自我安慰,我紧紧的闭着双眼祈祷着赶紧入睡,起码睡着了就不会感受这些问题了。
但可能是心理原因作祟,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冰冷气息正向我的鼻尖蔓延。
那东西注意到我的鼻息了!
我抓紧屏住呼吸,果然那冰冷气息也停止了蔓延的速度。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屏住呼吸后我听着自己
的心跳,思考着要是那东西赖着不走了,我总不能把自己憋死吧?这不是长久之计。
更可怕的是,就在我准备临死反击的时候,我居然发现我动不了了。
本来松软无比的棉被变得有千斤那么重,重到压得我连一根手指都撑不起来。
我咬着牙紧紧闭眼,肺里的气再也憋不住小小吐出一口,冰冷气息依旧停着没动,我侥幸的再吐一口气,依旧没反应。
这次我如释重负的开始大口呼吸,冰凉的空气钻进肺里再带出热量,几次呼吸后我整个人就像被冻住了一样。
而就在我感觉没事的时候,一道湿滑的触感在我脸颊上一扫而过。
接着是一下一下又一下,那感觉像极了蛇吐出蛇信在丈量猎物,看看从哪里吞食比较好。
这下是真的完了!我见过家里那些蛇捕食的场面,只要抓住就没有跑的掉的。
锵~
而就在这时,我这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剑鸣,蛇信子一滞,紧接着一道不似人声的哀嚎声响起,冰冷气息褪去,整个房间恢复正常。
我迅速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的窗户透过一束光正好撞在我被子上,晒的被子里外都暖洋洋的。
我看
着太阳在天上的位置,现在起码得中午了,竟然睡了这么久!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看来是我太紧张了,刚刚那些都是昨晚的一场梦,起码被子里就还是暖和的,梦里那被子跟冰块似的,根本不一样。
没有蛇信也没有像冬天一般寒冷的气息,都是被我爹吓得而已。
而就在我准备下床洗漱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物件。
我低头一看,是我爹给我准备的短剑。
那短剑出鞘一半,剑刃在晨光下烁烁生辉,但剑脊上竟残留着一缕血丝!
之前我把剑也拔出来看过,剑身上绝对是干净的,也就是说昨晚确实有东西来过!并且被这短剑给击退了!
我一想到这连脸也不敢洗了,急忙穿好衣服,又记着我爹的嘱托将旧衣服丢在旅店的床下面,临出门前嫌藏得不够深,甚至还返回来往里踢了一脚。
旅店大厅里这时挤满了人,我努力挤向门口的同时也弄清了是怎么回事。
昨晚帮我开房间的旅店老板死了,现在正躺在大厅正中央的担架上,脸上还蒙着白布看不清死状。
一个拿着本子记录情况的警察看见了我,嘴角一笑就对我说道:“正好我要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