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柳丐头的解释,赵九斤一点也不买账,鼻子里冷哼一声,“我们现在已经被抓到这里来了,再说这些有用吗?”
赵九斤心里十分憋屈,这光天化日之下从大街上被保安队的抓走,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啊!
同时赵九斤也有些庆幸,还好这里是柳城,不是梧城,应该没有认识他的熟人。
吴半仙则是一脸紧张,他本来就会算术,被抓进牢中之后,就给自己算了一卦,确实是乌云压顶之势,大凶之兆。
如今和柳盖头所说的大祸临头对上了。
这事关自己的小命,其它的吴半仙也就没那么计较。
如果在牢里待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躲过灾祸,他可是很乐意的。
“柳柳柳丐头,你说的大祸到底是指什么?”
柳丐头闻言抬头,朝牢房里的通风小木窗看去,一脸平静的说道:“我先前说过,长乐街的封印已破,那封印在其中的邪祟不日就要脱困,到时便会带来大祸!”
“所以,那里面封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吴半仙问道。
柳丐头目光飘远:“是一只邪祟,当年被封印之时,便远超寻常厉鬼,今天上午我去长乐街看过,它已经化为‘凶煞’了。”
吴半仙面露一惑,这邪祟、厉鬼他倒还能听明白,这“凶煞”又是指的什么呢?
一旁的小簸箕则是瞳孔大震。
小簸箕是有师傅的人,自然懂得要比吴半仙多一些,至
于赵九斤就更不用说了。
小簸箕还记得师傅曾对他说过,这世上之人有强弱之分,而妖魔邪祟,理所当然也有强弱之分,由此产生不同的称谓。
例如:“游魂”,便是最低等的邪祟,大多是心中执念、怨气凝结不散,浑浑噩噩,最容易受一些邪修操纵。
若是谋害过人命,便可称为“厉鬼”,而且害的人,越多力量就越强大。
像温玉君这种,已经可以称之为“厉鬼”,因为罗老爷就死在他手上。
而长乐街的那位,害死的何止一人,又被封印在地下这么多年,化为“凶煞”,倒也不奇怪。
关于“凶煞”,小簸箕的师傅就只跟他说了一句,所谓“凶煞”者,可屠一城。
哪怕是再小的城市,怎么说也有数万人,能屠数万人,小簸箕便知道“凶”的厉害了。
但想到这里,小簸箕却更加疑惑了,柳城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可以孕育出一只“凶煞”来!
“小簸箕,你知道这乞丐说的‘凶煞’是什么吗?”
赵九斤转头看向小簸箕,现在就他一个人什么都不懂,但又不想问那柳丐头,听到小簸箕说话,便问着他。
小簸箕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不知不觉,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禁言咒的反噬总算是结束了。
小簸箕略带畏惧的看了那柳丐头一眼,对着赵九斤说道:“所谓凶煞,简单来说就是比厉鬼还要更凶恶的邪祟
,它们的力量,可屠一城。”
“屠、屠城!”
赵九斤张大了嘴,本来以前的他,是不信这些的,但自从遇到温玉君之后,由不得他不信了。
吴半仙也一拍脑门:“啊!原来‘凶煞’是这个意思!”
前文说过,很多年以前,吴半仙曾经在崂山捡到过一本残破的道书,虽说残章缺页的,但也是正经的道书,吴半仙结合里面的内容学以致用,还是很能唬住一些人的。
吴半仙曾在书中看过关于“凶煞”的记载,可惜有几个字模糊不清,也就无法明白那句话所说的意思了。
柳丐头还是一脸平静,看了小簸箕一眼后,开口道:“那大约是五十年前的事了,算算时间,正是同治二年……”
“同治二年!大人,我找到了!”
蔡师爷从一摞看起来有些古旧的厚书中抽出一本,拍拍上面的灰尘,看清封面后,眼前一亮,随即大声叫了起来。
另一边的柳城县令闻声立刻回过头,面露喜色:“好好好,总算找到了,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说罢,县令还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其余人也直起腰身,停下翻找的动作。
这里是衙门库房,屋子不大,堆放的杂物却很多,屋内更加逼仄闷热。
为何县令一行人会来这库房呢?
原来,那蔡师爷得了柳丐头的吩咐,便飞快的赶回衙门回禀县令,县令听完,二话不说就要去翻找县志。
按常理
,这历代县志原先是收在衙门专门的典籍房,但前些年动荡之时,柳城县衙空被军阀过路占领,
这些杂物都一咕噜的塞进库房去了。
如今的柳城县令是蔡大帅安排的人,上任后忙着其他的事,这库房也一直没清理。以致于,今天在杂物中找县志,就花了好半天的功夫。
因为这县志可不是单单一本,自柳城设县以来的历代积累,还有雍正朝曾明确规定,县志每六十年就要修一次,所以库房里的县志是一大摞一大摞的。
所幸的是,蔡师爷总算是找到他们需要的那本。
柳城县令接过他递来的县志,就快速翻阅起来。
“……同治二年,五月十五日,长乐街夜起大火,死伤逾千人……”
“那千人的怨气凝结不散,每到深夜,便会重演火灾那夜的惨状,弄得整座城都人心惶惶。”
柳丐头说着,停顿了一下,“火灾之前,长乐街是出了名的销金窟,火灾之后,满街焦土,一直过去了好些年才重建,成为民居。”
“当时有不少人说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县衙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事后追查了好久,才从一个幸存者口中得知,那晚最先起火的是合德楼。”
赵九斤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合德楼是什么地方?”
“那是柳城当时最有名的戏楼。”
柳丐头说着,眼里浮现一抹追忆,“每逢佳节,楼里就会唱大戏,满城的百
姓都会过去,里三层,外三层,很是热闹。”
柳丐头说得就仿佛自己亲眼见过一样。
不过,柳丐头看起来也不过五十多的模样,五十年前,他估计才出生没多久吧。
赵九斤感觉有些怪异,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而且,这柳丐头说着说着,就跟说书一样,迟迟讲不到重点,让他忍不住催促。
“所以,柳丐头,当年那场火,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柳丐头垂眸道:“合德楼的人全部被烧死了,没有一个幸免的,如果想知道原因,就得去问那些被烧死的冤魂了。”
赵九斤:“……”
那就当他没说过这话。
吴半仙听了,喉头微动,忽然觉得柳丐头这话意有所指,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问道:“既然那邪祟曾经能被封印,那现在就不能趁它还没有完全脱困,将它再次封印吗?”
柳丐头摇了摇头:“这封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布下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当初是在夏至日将它封印,那么再施加封印,也需要一个节气日。”
“但如今离最近的小满日还有十来天,肯定是等不到那时候了,这日子不对,就会事倍功半。”
“而且,我虽然知道如何布置封印,但今时不同往日,那邪祟已成凶煞,能不能再次被封印,还得另说。”
小簸箕忽然问道:“那么,柳丐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何这些事你会知道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