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水猛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宣九元身前，掏出刚收起来的一堆兑票，全拍在桌子上。
“给你，我答应你，不管你说的多么离谱，我都不会找你要回来这些钱。”
宣九元“呃”地打了个响嗝，总算抬起迷蒙的醉眼看向李金水。
看了半晌，猛然哈哈笑出声来：
“你还真愿意被我骗啊，说实话，接下来这些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手上却是没停，直接把桌面的兑票全划拉进自己兜里。
李金水不动声色，凝视宣九元的醉眼，等他说下去。
宣九元又喝了一杯酒，砸巴了下嘴巴，开口说道：
“老夫名叫宣九元，关于寄灵之事，还是老夫孩提之时，听我爷爷说的，当时也就是当做神话故事，记了下来，本还打算也讲给孙子听，可惜宣家都绝后了，没人听我说了。”
宣九元说出这些，本就醉酒通红的眼睛更红了，有浑浊泪水溢了出来。
挥手擦了下，继续说道：
“春秋秦穆公时代，箫史乘凤，弄玉吹，萧的故事大家都曾听说过吧，说的是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出生之时，有人献璞玉，弄玉在周岁之时抓周，独取此玉把玩，因此取名弄玉。”
“弄玉长
大后喜爱吹，萧，有一日梦见华山脚下，有一个年轻美貌的男子，也善于吹，萧，洞箫声起，能引来孔雀白鹤环绕飞舞，倾慕之下，相思成疾。”
“秦穆公极其宠爱弄玉，就派人去华山脚下寻找，果然找到箫史，和弄玉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因此就将弄玉许配给箫史。”
“两人成为神仙眷侣，日日游冶秦国大地，洞箫奏和，当时秦国社会风气，尊兵戈武力，轻文艺音乐，因此民间怨声不断，不堪其扰的两人回到华山玉女峰脚下隐居，乘凤飞升，不见踪迹。”
“思女心切的秦穆公，还在华山玉女峰修筑引凤亭凤女祠。”
宣九元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才又说道：
“好了，神话故事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鬼故事了，据我爷爷所说，箫史本就是天上仙人，下凡游玩几年后乘凤归去，却是把还是凡人的弄玉扔在华山不管。”
“弄玉对箫史爱到发狂，就算被抛下也毫无怨言，死活都不肯离开华山，痴痴等待箫史，就算生生世世都要等到他回来。”
“爱女心切的秦穆公只好在玉女峰下建造凤女祠，对外宣称用来供奉飞升的弄玉神位，实际是给弄玉居住
。”
“可弄玉毕竟是凡人，不用几十年就会化成一抔黄土，秦穆公为了帮女儿完成心愿，私下让方士钻研长生之法，方士最终给出寄灵的方法，将弄玉从小盘玩的玉佩祭炼成寄灵玉。”
“弄玉死后，佩戴寄灵玉放入棺木，七七四十九日后，取出寄灵玉，给纯阴体质的女子佩戴，弄玉的魂魄在女子身上复生，完成夺舍。”
“从那之后，寄灵玉代代流传下来，也就是弄玉一直活到现在，可惜一代代下来，弄玉虽然一直都能复生，却依然被无数夺舍的身体影响，早忘了永生的初衷，不再继续在华山下等待箫史，寄灵复生，成了唯一的执念。”
李金水和一众同仁，听得目瞪口呆。
这故事，如果是编的，也编的太完美了。
宣九元现在醉醺醺的神志都不太清，不像是能瞬间构思出整个故事的样子。
而李金水更是注意到几个要点，让宣九元的话更可信了几分。
自己问的是寄灵，可没提过寄灵玉，宣九元却是把寄灵玉说了出来。
另外韩国瑾说过，当初找鬼眼老三祛邪，鬼眼老三曾提及韩珊瑶是纯阴体质，寄灵莫非只能找纯阴体质女子，才可实现夺舍？
如此
说来，韩国瑾收到寄灵玉，恐怕并非是同行商人出于谋财加害，而是早有预谋。
恐怕韩珊瑶出生不久，纯阴体质被探知，这代的弄玉，就已经在图谋了。
若真如此，又岂会放任韩珊瑶离开上海脱离掌控？
除非弄玉根本不怕韩珊瑶离去，等时间一到，不管韩珊瑶在哪，都会夺舍。
一念至此，李金水顿时急躁起来。
寄灵之事，怕是拖不得了。
宣九元这时又接着说道：
“这些传说，也是我爷爷小时候听他爷爷说的，在我们宣家之中不知道传了几代，因此，是不是真有这回事，我不敢保证。”
“总之这些传说再不说的话，过两年等我入土，也就没人知道了，能用来换点酒钱，也还不错。”
“据说我们宣家有位祖先，曾经是其中一代弄玉的心腹手下，极得弄玉的信任，能知道这些事，是因为那代弄玉还没安排好继任的寄灵者，就突遭横死，临终前委托我的祖先帮她做好寻找继任者，这才知道详情。”
“对了，当时我的祖先是博古斋京城总店的总掌柜。”
“什么！”
李金水心头巨震，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头上。
博古斋？
博古斋存在这么久
了吗？
李金水猛然转身看向众人：
“你们谁知道博古斋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一众人等连连摇头，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老江湖了，不少人还是出身于各种门派或家族，源远流长。
细细想下来，博古斋一直都在，从他们生下来，印象中就是各个主要城市都有古香古色的博古斋分店。
一个古董连锁店铺，平时又极为低调，不显山露水，竟是没人会去留意博古斋存在了多久。
如今回想，小时候听长辈们闲聊，似乎偶尔也会提到博古斋的名字，这三个字，平凡至极，平时丝毫不会留意，可回头再看，似乎充满了诡异莫测的魔力。
李金水见众人神情，心中咯噔一下，完全沉了下去。
看来所料不差。
这个博古斋，很可能就是不知道哪一代弄玉创立起来的，作为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妖怪，不管是手里的古董资源，还是眼力和古董知识，都精通无比，藏身于古董行当，自然最为方便。
而作为传承不知道多少年的博古斋，它的财力和实力，又能为弄玉的复生提供充分保障。
可就算知道这些，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李金水完全不知该应该从哪里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