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苹化成的黑色怪物手怪异地一甩,胜邪剑斜斜指向墙壁。
飞剑洪流仿佛遇到特赦,猛然调转方向,飞射向剑冢墙上。
一阵密密麻麻的扑扑声响,飞剑如倦鸟归巢,一支支整整齐齐插在墙上,剑柄不断颤抖,渐渐停止下来。
不多时,剑冢之内归于平静。
只有一地断剑,提醒众人,刚刚险死还生,是真实存在的噩梦。
黑色怪物缓缓转过身来,双眼之中红芒闪烁,盯着李金水和赵玉麟,手中胜邪剑慢慢举起。
李金水心中大恸,没想到千辛万苦,到头来依然没阻止薛青苹被诅咒侵染。
本意想牺牲自己,也要保全薛青苹。
如今自己倒是活了下来,薛青苹却变成了怪物。
黑色怪物嘴角扯起一丝恐怖狞笑,显然已经失了神志,将李金水和赵玉麟当成了猎物。
胜邪剑已经对准李金水的胸口。
李金水愣愣看着,心中万念俱灰。
马上就要死在黑色怪物剑下,却并没有梦境之中的恐惧,仿佛心中的支撑轰然倒塌,兴不起一丝反抗之情。
却见赵玉麟突然从地上蹿起,大腿的伤势也没能阻止他的求生欲念,整个人迅捷无比蹿到黑色怪物身后,伸手拍在怪物背上。
手上竟不知何时,夹了一张符箓。
符箓纸张呈青色,上面紫红色符文铁画银钩,正和之前博古斋卖给李金水的那些符箓一模一样。
看来李金水拿到的那些符箓,只是博古斋存货中的一部分。
黑色怪物浑身一震,霎时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微微颤抖挣扎,却迈不开步。
满脸狰狞疯狂,想要张嘴厉吼,也发不出声音,只剩喉间嗬嗬低响。
见黑色怪物被制住,赵玉麟哎哟一声痛呼,浑身伤痛如潮水般袭来,特别是大腿上的贯穿剑伤,让他踉跄了一下,赶紧伸手扶住墙壁稳住身形,擦了擦额头冷汗,长长舒一口气:
“总算捡回一条命。”
李金水转头怒视赵玉麟:
“赵师兄,你为什么要对青苹做这种事?”
赵玉麟瞥了眼李金水,不屑说道:
“这怪物现在哪里还是薛姑娘?”
李金水一惊:
“青苹还能恢复过来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赵玉麟哼了一声:
“这个怪物可以说是吴王阖闾的女儿,却又不完全是。”
“春秋时越王允常包藏祸心,将湛卢鱼肠胜邪三剑献给吴王僚,之后吴王僚被公子光派刺客专诸用鱼肠剑刺杀,公子光
就是阖闾。”
“阖闾将胜邪剑送给自己女儿,他女儿被胜邪剑的邪气侵染死去,阖闾杀万人给他女儿陪葬,因此这个怪物,不但有阖闾女儿的亡灵,也糅合了上万个陪葬的魂魄。”
李金水闻言看了眼被定住身形的怪物,激灵灵打个了冷颤,又恐惧又恶心。
感情这个黑色怪物,根本就是密密麻麻鬼魂的集合体。
赵玉麟接着说道:
“这把胜邪剑是从无锡一座春秋古墓中出土,被我们博古斋苏州分店收了下来,后来店里掌柜下墓查探过,从墓中陪葬的竹简和壁画,推测应该就是阖闾女儿的坟墓。”
“薛姑娘还是能恢复过来的,按竹简记载,胜邪剑和纯钧剑放回铸剑炉中重新淬火,我们各持一把,不断相击交融,就能将这个怪物封印进胜邪剑中,之后胜邪剑会邪气内藏,邪气依然会伤敌,却不会对持剑之人造成伤害。”
“来吧。”
赵玉麟一把从黑色怪物手上夺下胜邪剑,向铸剑炉走去。
李金水提着纯钧剑跟上,心头千思万虑,嘴里问道:
“那湛卢剑呢?后来怎么样?”
赵玉麟头也不回答道:
“湛卢剑是王者之剑,阖闾先是刺杀吴王僚篡谋夺位,又杀万
人给女儿陪葬,吴国之人,无不悲怆怨恨,湛卢剑不翼而飞,出现在楚昭王的枕边。湛卢剑最后传到岳飞手上,岳飞被害死后,湛卢剑就再没出现过。”
说话之间,两人来到铸剑炉边。
只见炉中岩浆翻涌,如同烧开的水,咕噜噜冒着气泡,红光耀眼,热浪蒸腾而起,两人浑身热汗,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赵玉麟招呼一声,探手将胜邪剑插入翻涌的岩浆之中。
李金水赶忙有样学样,将纯钧剑也插入其中。
热浪滚滚,手中的剑柄越来越烫,几乎按捺不住,要将纯钧剑扔入岩浆之中。
却听赵玉麟怒喝一声,将胜邪剑抽了出来。
胜邪剑身,已经被烧成通红之色。
“快,抽剑相击!”
李金水一震,迅速抽出纯钧剑,向胜邪剑斩去。
“呛”的双剑互击之声,远远传开。
被定住身形的黑色怪物浑身猛然一颤,冒出一大团黑气,越过半空,没入胜邪剑之中。
一股冰凉之气从胜邪剑中冒出,传遍两人全身。
在炽热的铸剑炉边上,两人仍然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手中的长剑瞬间冰凉下来。
赵玉麟翻手之间,将胜邪剑再次插入岩浆。
两人如此不断,一次次
将剑插入岩浆淬火烧红,相击抽取黑色怪物身上黑气,怪物黑气越来越少,渐渐露出薛青苹清丽的面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最后一次相击,只听得薛青苹娇哼一声,浑身软倒,委顿在地。
贴在背上的符箓顿时失去粘附力,飘飘荡荡,在空中碎成细微的纸屑,飘落一地。
赵玉麟面色大喜:
“终于成了,从此以后,胜邪剑不再是碍主之物。”
李金水也是欣喜若狂,赵玉麟竟然说的是真的,薛青苹已经恢复过来,看她现在晕倒在地,等醒转过来,应该就无大碍了。
赵玉麟将手中的胜邪剑递给李金水,微笑说道:
“你看看,现在邪气内蕴,不再是之前那般邪气凛然了。”
李金水顺手接过端详。
“是谁?”
赵玉麟突然大喝一声,看向剑冢入口方向。
李金水一惊,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向外面。
剑冢内昏暗如故,并没看到什么人,心中顿时大呼不好。
“砰!”
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一声枪响,只觉得右肩胛处撕裂剧痛,手中的纯钧剑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地上。
李金水费劲地慢慢转过头颅,迎接的是赵玉麟大异于平常敦厚模样的狞恶笑容,和黑洞洞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