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水浑身一震,双眸中刚刚浮现出的重瞳缓缓隐去。
回身退出厢房,关上门户重新贴好符箓。
老村长等人正待发问,见李金水满脸凝重之色,赶紧压下嘴角的话语。
“纸人身上的阴魂确实在消散”
老村长等人刚浮现出狂喜神色,就被李金水接下来的话语憋了回去。
“只不过,不是诅咒去除后的正常消散,而是,祖奶奶僵尸,正在吞噬阴魂。”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纷纷色变,老村长更是一把抓住李金水的手,焦急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金水叹了口气:
“僵尸应该是元气大伤,正在吞噬已经被它禁锢的阴魂补充自身。”
“按这个速度,几年之后,这些纸人身上就不会再有阴魂存在,只是,到时候祖奶奶僵尸恐怕就要越发难制了。”
老村长等一众人脸色大变。
“能想办法把它找出来除掉吗?”
“很难,它被埋在后山地底下,可整个后山都坍塌了,要把坍塌的土石都取出来,工程太大。”
老村长皱眉思索片刻,强颜笑道:
“说不定她也出不来,祸害不了村民,除不掉就除不掉吧。”
李金水一想老村长说的不无道理,现在没有办法,也只
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转而想到另一件事:
“老村长,有件事想跟您请教下。”
“小金水你说。”
“您上次说咱们海沙村几百年前是林陈牛三姓杂居,后来村里发生恶灵作祟,将全村的人屠戮殆尽,只有咱们李氏先祖藏在山洞中躲过一劫,先祖请黄檗寺的高僧们做法事超度全村冤魂,最后那个恶灵怎么处理的有传下来吗?”
“另外,这次在山洞中发现数百个倭寇尸骨,倭寇藏身在咱们村后山之上,相隔这么近住在一起,难道那时候三姓村民就从来都没发现?这和恶灵有什么关系?”
老村长脸色一变,也不回答李金水的话题,看向跟在身后的众人:
“你们都先出去,我和小金水说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本打算赖在祠堂里听老黄历,慑于老村长的威严,只好一个个退了出去。
老村长返身走回祠堂大厅,颤巍巍地点燃三支清香,夹在掌心之中默祷半晌,插进香炉里悠悠说道:
“这事几代下来口口相传,只是太过于奇异,没敢写入宗谱之中,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你也不必太过于究真,当作志怪故事听听也无妨。”
“几百年前,海沙村不断受倭寇侵袭,也不知被灭绝了几回
,次次灭绝之后又有人迁徙过来重新繁衍。”
“更早之前的事就不提了,我也不清楚,海沙村当时其实应是李林陈牛四姓杂居。”
“突然有一夜,倭寇从海里上来,直奔李氏各房的家里,烧杀掳掠一空,第二天天亮,其他三姓安然无恙,只有咱们李氏一族族灭,当晚仅有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跟着他母亲林氏在娘家里过夜,逃过一劫,此后,这个孩童给林家做了长工,就是咱们李氏先祖。”
李金水霎时想通,怒气勃发:
“莫非,是林陈牛三姓勾结倭寇?当时为何会留下先祖?”
“先祖当时年仅三四岁,加上是林家外甥,自己女儿苦苦哀求,才被留下一命,不过林家为了隐匿罪行,先祖长大之后只被告知是从小买回来的长工,却是想不到先祖早慧,一直记着自己是李家之后。”
“倭寇肆虐海疆数百年,可毕竟是倭国之人,对咱们沿海地理并不熟练,能来去自如,正是因为有内奸前头带路,说是倭寇,其实是倭国浪人和咱们沿海的亡命匪徒同流合污而成。”
“自那以后,倭寇有海沙村林陈牛三姓做掩护,时时烧杀抢掠四周,将妇孺带回施虐,罪恶滔天,渐渐诞生恶灵。”
“恶灵屠戮
海沙村之前,曾托梦于先祖,让他外出躲藏,如今看来,这恶灵恐怕正是先祖的长辈,并未完全失了灵性。”
”只是先祖并不知晓倭寇藏身的洞窟,现在推想,应该是恶灵在屠戮海沙村之前,先控制巨蛇,搬动巨岩将倭寇堵死在洞窟里,如此一番,报了李氏族灭的大仇。”
老村长说道这里,和李金水对视一眼,都发现一个惊人事实。
“黄檗寺的僧人们只是超度了被恶灵屠戮的林陈牛三姓村民,并没有流传下来恶灵是什么结局,莫非,恶灵还存在?一直躲藏在巨大空洞里?”
老村长喃喃自语。
“应该正是如此,现在祖奶奶僵尸也掉落进去,也不知会出现什么变故。”
两人合计半天,弄清了不少事实,却有更大一团迷雾笼罩在心头上,只是心中揣揣不安,并无什么对应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小金水你先回县城上学,村里接下来要是再有什么灵异事件,我会安排人和你说。”
老村长长叹一声,当先向祠堂外走去。
李金水四人回到县城,总算过了一阵安稳时光。
县中的求学日子安详无比,外边却是动荡不已,三天两头就有新的噩耗传来。
日寇军队侵占了隔壁省后,挥
军杀进本省。
不过几日功夫,省城沦陷。
又过数日,李金水等人正在课堂上学,突然听到远远传来隆隆炮声。
老师们大为惊惧,课也不敢上了,吩咐学生各自回宿舍收拾行李,等候战情通报,却也没敢放学生离校。
之后陆续有战报传来,县守备队大发神威,歼灭日寇数百人,打退了日寇进攻。
校园内顿时欢声雷动,薛青苹费玉机更是连连向韩珊瑶道贺。
韩邦瑜果然带兵能力出众,日寇人数众多,区区千人规模的县守备队,虽然算正规部队,但不管装备、训练水准、战斗经验都远远不如对方,居然能让日寇死伤惨重。
李金水心中却是忧心忡忡,韩邦瑜虽然第一战大捷,没有援兵,后续只怕难为为继。
只是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完毕,吩咐费玉机薛青苹赶紧收拾,又紧紧拉住韩珊瑶不让她离校。
果然,不过停歇两三小时,枪炮之声再起,且越来越近,整个县城陷入枪战之中。
傍晚时分,常凯背着个包裹,衣裳破损赶来学校:
“快走,县城沦陷了。”
韩珊瑶眼睛一黑,差点摔倒,挣扎着就要往校外跑:
“我爷爷呢?”
被常凯一把死死拉住:
“韩府没了。”